“你满腹歪诗,整一个儿酒囊饭袋,倒是刚好凑一对儿。”
裴安斜眼打趣潘茂嘉,随后把他也撵出去,“你去吧,我和之砚我们师生两个,好生说一阵话。”
“是。”潘茂嘉在他面前,本就充当插科打诨的丑角,他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心里到底艳羡,揣着一肚子嫉恨,灰溜溜爬起来退了出去。
“之砚,前次老师说的,你回去想过没有?”
酒过三巡,裴安打破沉默,“你是什么样的人,老师最清楚不过,儿女情长,从来都是你避之不及的,可对?”
沈之砚有个什么样的父亲,从小到大活在什么样的境遇里,裴安了如指掌,他所看重的,是他祖父的威望。
那个在三法司奠定基石的前代刑部尚书沈诘,即便离世多年,仍有一班重臣恪守着他创立修篆的法典,意图以此拯救腐朽至岌岌可危的朝局。
这其中,包括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大理寺卿温在礼,还有皇帝本人。
沈之砚入朝为官的短短三年里,彰显出承自祖志的魄力与才干,在那些人眼中,沈诘后继有人,更是名正言顺,推行新法的不二人选。
三法司,也正是裴安始终插不进手的领域,他想要在首辅这个位置上多坐几年,就得靠着沈之砚,拿下这最后的领地。
除非把他牢牢捆在自己的战车上,否则裴安不可能放心。
“老师最了解我。”沈之砚颔首,语气平直,“不过,阮氏三年来并无过错,要我停妻另娶,学生做不到。”
第45章花楼打人
◎谦谦君子的形象真的不要了吗?◎
裴安仰起头,无声地笑了,“前几日,吏部有个姓孟的犯了事,之砚,是你的手笔吧?”
师生二人沉默对视一眼,仅仅一瞥之间,隐藏在水底的明枪暗箭,已进行过一次交锋。
首辅日理万机,竟会留意一个六品小官的动向,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唯一的可能性在沈之砚脑中飞快掠过,阿柔提到她父亲在吏考中出的岔子,本就是裴安授意而为。
沈之砚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像是完全不知,自己破坏了老师的一次谋划,摇头轻叹,数落老丈人的不是。
“阮大人性子恬淡,为官多年不思上进,吏考对他来说可谓头等大事,竟会出这样的疏漏,既求到我这里,身为人婿,总不能袖手不管。”
这个学生到现在还要伪善,假借孝义为托辞,裴安呵呵一笑,索性挑到明处。
“之砚,跟老师何必如此见外,明说了吧,你莫非是看中阮仕祯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想要借此,走你的孤臣路。”
阮仕祯的过往大有人知,但能以此做出这样的推断,裴安心思缜密、眼光锐利,绝非只是世人的泛泛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