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听起来像要哭了。哭,掉眼泪,”荀或一抹自己的眼角,手指伸进晚冬寒冷的空气里,在季玄眼下展出一道亮晶晶的水痕,“像这样,眼泪。”
季玄微愣:“小荀你……又哭了吗?”
“是啊,我最近也太能哭了吧?”荀或都能感觉水珠子从眼里往外涌,“季玄,我朋友说你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好多优点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社交失败,但那肯定不是你的错。只是以前你遇到的那些人,他们都太浮躁了,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第一眼合不来,他们就不会再花时间了解下去。
季玄,你只是被动了一点,这不是缺点,不是社交障碍,朋友都是互相选择的,你以前只是没遇见一个像我这样的癞皮狗,死缠烂打,脸皮这么厚,还要你跟我回家。
季玄,如果你想要好多好多朋友,我以后带你去认识我的朋友。我在大学有参加话剧社,还有辩论队……你很好季玄,你、你特别好,你最好了。”
荀或越哭越厉害,一段话被泪嗝噎得不成调:“能、能认识你,我这辈子都值。”
用了最后一点气力洗漱,过后荀或彻底死机,栽进床里像条死狗。素来睡不踏实,现下却是动也不动地枕在季玄手臂上。
季玄的另一只手圈住了荀或的腰,隔着睡衣一节一节摸着荀或的脊骨。
其实荀或并未胖多少,身子骨还是瘦,隔着皮就是骨,中间少了肉,抱着是会有点硌的。
他婴儿肥未掉,由此显得面相和蔼丰润,双眼清澈而灵动,两道眉常舒展着,加之生来一抹微笑唇意,五官拼合起来有少许女相,却还是男性的骨架,肩宽而臀窄,与同性相拥好比方凿圆枘,并不契合。
可季玄生得高,荀或像是为他量身订造,分寸恰好地收进怀里,肢体相缠得充满宽慰,那种将最后一块碎片嵌进拼图里的完满感。
即便醉得厉害,荀或却只将闹钟往后拨了两小时。他一向认为与时间最不划算的交易是晚起,早上下午晚上三个时间段,一赖床就少了一截,十分亏本。
摸索着关掉床头柜闹铃,默数三声打算起身,然后才发现他想要离开这张床,还得经过季玄同意。
他抱得很紧,紧得荀或开始怀疑自己读了假书:睡眠时肌肉不是呈放松状态的吗?
些时过后又恍然大悟,扭过腰看季玄睫毛微颤。荀或乐呵呵地捏住他鼻子,捉迷藏捉到人一样嘚瑟:“你装睡!”
季玄睁开无辜的眼睛。昨晚的对话荀或早在梦中忘了大半,贱兮兮地摸了摸季玄搭在他腰上的手,不记得是自己发出邀请,反而质问:“干嘛抱我?”
“抱……?”季玄眨眨眼,明白装作不明白,“哦……对不起,可能抱错了。”
说着就要收回手,荀或一溜翻到他身上,气势汹汹地把季玄床咚了:“抱就抱了还赖账!什么抱错了!你想抱谁!”
方沛的脸又浮现,荀或才想起这件事还没处理干净,又问:“是不是她?”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