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爷沉默良久,见霍西亭一时没有问题接续,便接着开口说道:“国师怎么能那么肯定当时发生的会是瘟疫,而不是干旱?或水涝呢?”
“当时我观测到的灾星就是主瘟疫的灾星,当然不会是干旱或水涝。”承恩道师充满自信的说着。
“这么说,国师一眼就可以看出哪颗是灾星,哪颗是福星?也知道每颗灾星会带来的灾厄为何,那么请国师告知那天国师看到的是哪颗灾星?”师爷继续问着。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承恩道师足足愣了半晌,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大理寺衙门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更没想到自己一时竟答不出来。
自霍西亭开始询问以来,这是承恩道师第一次无法信手拈来的从容回答,虽是如此,霍西亭认为有可能是时间久远,承恩道师可能需要回想一下。
没一会儿,承恩道师随即说道:“那是颗扫把星,也就是流星,没有名字的。”
师爷又紧接着问:“古来流星主灾厄的说法多有,再请国师告知当时观看到的流星是在什么方位?又是什么时辰观得的流星?颜色如何?长相大小如何?去向又是如何?”
师爷这一连串的问题,当场问得承恩道师无言以对。原来这承恩道师心想,若是从二十八星宿随意说一个出来,这师爷指不定继续追问哪些主瘟疫,哪些主干旱、水涝,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就说是一闪即逝的流星,便不用去多做解释,怎知这师爷竟然还问得出这么许多问题。
承恩道师回了回神,强作镇定的说道:“我得回想回想,毕竟这时间也过了四年之久,我得回去问问弟子是否有详实记录。”
师爷再接着问:“那是当然,这么多年前的事,任谁都很难记得清楚。”
承恩道师听师爷认同自己的说法,心想,说到这星象,鲲鹏国还有人能难得倒我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刑名师爷,刚刚不过是突然问了几个我没想到的问题,还以为真问倒我了。
师爷立刻打断他的话,紧接着问道:“既然是一闪即逝的流星,国师又能立刻察觉那是颗灾星,而且还知道那是主瘟疫的灾星,更重要的是灾害会降临在哪里,多久时间内会降灾,表示国师对此已然了如指掌。
那就请国师告知一颗主瘟疫,还会降灾在鲲鹏、七色、大风、小宛等四国,而且会在一年内降灾的流星,应该是颗的怎样的流星?”
师爷接着转身对霍西亭说道:“若是流星,附近周边各国的钦天监一定都有记录。此外,各地的宫庙道观也多有天象观察,民间更有许多能人异士热衷此道,只要将国师所说的流星条件跟其他人所记录到的一比对,就可以还原当时的那颗流星。”
霍西亭听师爷所说,颇觉有理,笑着对承恩道师说道:“这对国师来讲,反而是再简单不过了,国师也不用回想当初见到的流星长啥样,不妨就如师爷所说,告知我们这样的灾星到底该是什么长相的流星便可,其他的我们自己去查证就行。”
这样的要求既不勉强又合情合理,承恩道师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对霍西亭说道:“先让我交代门外的道童回观里取几本书过来,我得多查一点材料。”
霍西亭笑着说:“当晚国师看到这个流星时,只怕没时间请道童去取书来查照材料吧,国师不如凭记忆所及写下来便可,我们要的就是国师当时脑海中瞬间所想。”
师爷此刻随即将纸笔递到承恩国师面前,并说道:“国师需要门外道童取哪些书,不如一并写下来,待会我们会帮国师转交。”
承恩道师看了师爷一眼,冷笑一声说道:“看不出师爷深藏不露,这般能耐当个师爷,不觉屈才?”
师爷笑着说道:“国师抬举,这不过是问案问得多了,知道怎么顺着问题问问题,这不算是什么能耐,跟国师的大智大慧相比,这只是雕虫小技。”
承恩道师接着又看着霍西亭说道:“神探有手下如此,难怪有神探之名。”
“不敢。这位师爷并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我临时从外地征调来的助手,今天不过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已。怎么?国师只对这师爷有兴趣,不想把流星之问写下来吗?”霍西亭见承恩道师顾左右而言他,若非想拖延时间,便是要转移焦点,立即将话题又转回到流星之问。
“我不过是跟这位师爷聊几句,难道霍大神探有什么顾忌吗?”承恩道师问着。
“国师愿与在下结交自是好事,待国师将流星之问写下,我们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还是先请国师下笔吧。”师爷笑着说。
承恩道师不悦的说:“不识抬举。本国师只要对国主说上几句话,你们明天立马就能加官晋爵,胜过你辛辛苦苦的问上千百件案子。”
霍西亭知道承恩道师正透过离间分化来转移焦点,陪笑着说道:“只要能帮国主破案,辛不辛苦就不劳国师挂怀,还是请国师赶紧下笔吧。”
霍西亭接着将纸笔向承恩道师更进一步的挪了过去,示意他赶紧下笔。
承恩道师眼看若不交代几个字,只怕他们便会一直纠缠不放,更怕一旦写下只字片语,又会被那个师爷拿来大做文章,正自犹豫不决。
“霍大人,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国师下笔,国师可能会不自在,不如我们暂且离开,让国师好好想想,也才方便下笔。”师爷对霍西亭说道。
霍西亭听师爷如此说法必有用意,因此点头说道:“也好,我们在这里肯定会打扰国师,不妨暂退片刻,待会再来拜读国师之作。”
一走出包厢,霍西亭便望着师爷,看看他接下来有何妙着。
师爷将手一摆,示意霍西亭向饭馆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饭馆,在承恩道师的道童身边停了下来。
师爷弯下了腰,客气的对那小道童说:“小道爷,国师让我们出来带句话,就说他眼下有事,稍候即回,他让你先回去告诉大家各安其份便是,该做甚就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