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长的影子垂下,几乎遮住了所有阳光,孟县令整个人都陷在这黑影里,哆哆嗦嗦,“下官……下官不知,太子妃命下官挖通河道,下官就挖了,本来太子妃在的,可端午日头毒,太子妃借避暑之故……不知……不知去了何处……”
“这样。”祈泠拉长调子,踱了踱步,又停下,嗓音飘忽,“她让你挖,你就挖了?孤前几日费尽口舌也未说动你半步……她倒比孤有面些。”
孟县令趴得更低,“下官该死,殿下息怒!”
“息怒?孤无怒可息。”祈泠轻笑,提了提袖袍,“县令大人,孤可不是那种恐内越己之人。”
孟县令连连称是,“殿下与太子妃伉俪情深。”
“起来吧,太子妃既不在此处,孤就去别的地方寻寻。”祈泠虚虚地伸出手,微抬了抬让他起身。
孟县令战战兢兢地站直身子,不安地勾着头。
祈泠随手拍了一下他肩膀,孟县令吓得差点蹦起来,太监以为他要对祈泠不利,剑刃立刻就指了过去。
孟县令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官该死!”
“县令大人这是做什么。”祈泠失笑,纤指扯住他肩上的衣料,强行把他揪起来,“孤不过与你说话,大人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莫非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孤的事?”
孟县令盯着自己的脚尖,颤颤巍巍,“下官……下官未能及时营救殿下,万死难辞其咎!”
祈泠拂了拂手,“你不说孤都忘了,那日我们刚上去,孤就被人推了一下,又不慎将太子妃也拽了下去,这才摔下山崖,幸得孟老夫人搭救得以脱险……大人可知晓那幕后黑手是谁?”
“下官……”
祈泠把头转向孟亏,“孤记得,当时孟公子也跟着,不知孟公子可曾看到是谁把孤推了下去?”
太监拎起孟亏,合上他的下巴。
孟亏脸上沾着血土,“贱人……”
太监再次卸了他的下巴,让另一个暗卫架住他,而后左右开弓飞快扇了他十几个巴掌。
老妪几乎要冲过来,被平贝死死拉住。
祈泠笑得风轻云淡,“县令大人,孤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把那日跟着的人都叫过来,挨个审问。”
“臣领命!”孟县令答得飞快。
悬北百姓依旧聚集在河道边上,看见孟县令回来,一窝蜂地围上去,孟县令微抬下巴,眸光一暗,抬手指了十几个人。
祈泠立在原地等着,只见孟县令领着前几日随她上山的人走过来,其余悬北百姓则握着手里的锄子铲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孟县令讨好地笑,“殿下,人到了。”
祈泠颔首,“县令大人请吧。”
“那个……”孟县令瞥了眼孟亏,低声道,“孟亏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殿下别跟他一般见识。”
祈泠凉飕飕地飘他一眼,“也就是孤脾气好,换了旁人,孟公子早就没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