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眯缝起来。她到这儿来干什么?她转身对着雅各布。雅各布抓住她的手臂,朝一个正向他们走来的男子打着招呼,并把她领到他的面前。
两个男人互相拥抱之后,雅各布笑着转过身,向她介绍了杰克&iddot;克尔。克尔满脸微笑,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萨拉握了握他的手,也以同样好奇的目光看着对方。这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头顶上光秃秃的一圈没有头发,他那双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萨拉看着这双眼睛,朝他笑了笑。克尔见了之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ldo;欢迎到马拉喀什来!&rdo;他接过箱子,把他们领到一辆闪闪发亮的梅塞德斯车旁边。
萨拉四下里看了看,觉得自己似乎应当度假了。这热情的欢迎,这明亮的太阳,这炎热的气候。她再次问自己到这儿来干什么。她想到了工作,想到了洲际银行。那些阿拉伯文看得她难受。她尽力控制自己,跨进打开的车门,进入车里。
座位是皮的。车里很凉快,她顿时觉得像饮了一杯凉水似地惬意。这股凉意使她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望着窗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流下来。
这被坐在她身边的雅各布从眼睛的余光中看见了。看见她流出眼泪,他觉得松了口气。这已经不像几小时前的痛苦抽泣,这是她接受了现实,是无可奈何。
杰克坐到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把车开出停车场,开上一条柏油碎石路。过了几分钟,他把车拐上一条土路。路上有不少骑着破旧自行车的人,还有由瘦弱小马拉着的大车。萨拉闭起眼睛,想睡它一会儿。
不久她就被行驶在迤逦蜿蜒道路上的车子晃醒了。他们正在翻越高高的丘陵。路两旁不时可见枞树和仙人掌,渐渐地,路的一侧出现了像赭色高墙似的士坡,另一侧则是进入深不见底山谷的陡坡。杰克驾驶技术娴熟,偶尔也不得不把车向土墙一侧挤一挤,给拖木材的汽车让路。
一个小时后,他放慢车速,向左一个急转弯,在两扇高大的白色铁门前把车停下。他伸手在仪表板上一个小黑玩意儿上一按,那两扇门就自动打开了。他沿着一条半英里的车道向前行驶。车道两侧绿草如茵,上面盛开着绚丽的花朵,有红色的、橙红色的、粉红色的、还有黄色的。萨拉看着那些花,接着回过头,正好看见两扇大门正自动关上。她心想不知这一片绿地是哪儿来的水浇灌的。她摇下车窗,一股带着香味的热气当即扑面而来。
汽车再次减速,然后拐进一幢大房子下面宽宽的弧形车道。那房子有好几层楼高,是用当地的粘土和石头建造的。房子外观呈浓浓的赭色,优美的雕花木制百叶窗全是放下的,房子四周是盛开的鲜花和多种植物。接着汽车前面出现了一块块的台地。
杰克从车里出来,把萨拉这边的车门打开。她下了车,在通向那幢房子的一截台阶前稍事停留。台阶最上面的一男一女迅速跑下来帮他们拿行李。
&ldo;是安杰洛和玛丽埃拉,&rdo;杰克说着朝他俩点点头,&ldo;为我工作有20年了,先是在西班牙,我到这儿来之后,他们也跟来了。&rdo;
他俩与萨拉和雅各布相视而笑,接着就上台阶去了。
萨拉慢慢地拾级而上。到了台阶顶上后,她停下来,凝望着眼前的景色。车道向下是一块块的台地,每块地上都种着各种植物和灌木,有的已经长到石头小路上来了。台地再向下是个几乎无人管理的花园,在下午的阳光下,园中高高的棕榈树投下了短短的影子,满园都是盛开的鲜花。在花园周边离得比较远的地方,有一堵高高的石墙,那儿的花草树木也十分茂盛。在这一片绿色之中,在人眼睛看不见的地方,藏着带刺的铁丝网。不远处是起伏的群山,山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萨拉转身对着杰克。
&ldo;我们这是在哪儿?&rdo;
&ldo;维加恩,在阿特拉斯山脚下。&rdo;
&ldo;这儿很美。&rdo;
他也对她笑了笑,&ldo;你安顿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后,一定要到山里去看看。&rdo;
她微微点了点头。他拉着她的手臂,领她朝房子走去。她过于疲劳,就由他带着她走。雅各布跟在后面。
他们三人走进房子,进入一个凉爽的门厅。那门厅有30英尺高,两边都有楼梯。门厅的另一头通向一个庭院,庭院里有许多奇花异草和喷泉。
杰克领着萨拉从右边的楼梯向上。这是一条阴凉的、侧面有窗户的通道。窗户上典雅的百叶窗帘全是放下的,挡住了外面火热的太阳,空气透过百叶窗的叶片轻轻向里灌。杰克在一扇色调暗淡的花梨木门前收住脚步,把门推开,把萨拉让了进去。&ldo;如果需要什么,你就叫玛丽埃拉。她的电话是5号分机。我的电话是1号,雅各布的是4号。&rdo;他笑着转身准备离开。雅各布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说:&ldo;一会儿见。&rdo;萨拉也捏了捏他的手,目送他离开。她的门咔的一声关上了,四周一片寂静。
萨拉仔细看了看这个房间。这是个起居室,既宽敞又凉爽,木质地板上铺着几块波斯地毯。书架上放满了书。墙上挂着一些绘画作品和照片。萨拉走上前去,仔细看起来。上面有山岳,有花草,有大海,还有一些未标明姓名的人像。萨拉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她眯起了眼睛。房间里太暗,只有正面窗户的百叶窗帘中透进一点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