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仁,咱们今天还能坐在这儿说话?他不要谢那是他的想法,咱们也该有咱们的主见;尽心尽意的做一顿饭给他,我的心就安了!我最不喜欢白受别人的恩!搁在心里老大一个疙瘩!”说着,去看苏哲。httest
苏哲见她眼睛笼着一层雾,幽幽的看着自己,如同他初睁眼时见到的那种目光,既欢喜又隐忍,既爱怜又忧心,水盈盈的,仿佛一眨眼就能掉下泪来;当下心上一片柔软,遂起身道:“我拿菜谱来,咱们好好挑几样!”方毅便打电话通知杜雷。
定了菜,林曦又去找食具。
前两年,她和苏哲收集了不少,多是零散的,形状她负责、质地由苏哲认定,他们先是轮着用,后来用不过来,遂一古脑儿堆进储藏室,偶尔有兴致了,就拿出来高雅高雅。如今难得在一起,话都来不及说,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方毅见翻出那么多盆碗杯碟,好些他都没见过,遂不高兴:“你们怎么背着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苏哲便望着林曦笑:“听听,这话说得有没有品?还我们背着他?好像咱们是偷了他的钱买来的?”
林曦也好笑,忙解释:“当时不是叫你的?你没空嘛,我们只好自己去。你不记得了,有次不是抱怨你的,你不来,拎得他累死了!”
方毅恍惚想起些,遂不好再说什么,坐下跟着一起挑选。
恩宴
次日,林曦起个大大早,林蔚天都还没起床,她便偷偷跑出来了。
苏哲已在槐树下等着,两人急急忙往大菜场去,花了一小时买好别的,最后买基围虾,因怕死了不新鲜,又打车回来。
林曦往盆里放好水,将虾子一倒,看还活蹦乱跳的,遂松口气,忙着洗了两遍,立时拿水煮了,再去理别的菜。
方毅八点也到了,拎了一大包水果,比昨天定好的还多了几样。
三人各按分工做事,待到十点,一切准备就绪。
苏哲一身汗,遂去洗澡,再出来,林曦看他穿的那套衣服正是从前她设计的,三人各做了一套,衣料轻软,样式宽松,最合适家居穿,但样子有些怪,遂他们只在苏哲这儿套着玩。
方毅看了也起兴,便去找自己的,又顺手将林曦的带出来。
绍韩按地址下车,顺着小区进去,抬眼便看见要找的那幢楼,又见三楼阳台上趴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苏哲,看见他,挥手致意。
苏哲方毅看他是一人来的,皆松口气,又冲林曦笑:“恩人来了!恩人来了!快去夹道欢迎!”
林曦不理他们,赶紧往门口去,把拖鞋放好。
绍韩进了门,看那三人皆是一身米白,一律宽脚及踝的长裤,上衣式样各异,却均是短袖收腰,胸前垂着柔软的皱折,很像古罗马的服饰,但腰间又打着中国式的绳结,女孩在侧面,男孩均在正中,有点像武侠片中的英雄襟;乍一看,很是古怪,但看两眼后,倒是赏心悦目。
苏哲看出他不着意的打量他们的衣服,心想他都注意了,可见这衣服真是不一般,又笑着让他坐下,那边林曦端茶过来,方毅托了水果盘放下,四人坐着喝茶。
林曦根本想不起绍韩什么样子了,遂趁空打量他,见他衣着得体,相貌却普通,属于很难叫人记得长相的那类人;而她最感奇怪的是,他脸上没有表情,无论喜怒,无论哀乐,平板如镜面。苏哲跟他搭话,他皆是简短回答,神情至始至终都不变,在旁人脸上最不自然的毫无表情在他脸上却恰到好处,仿佛他天生就是如此,并且将一直如此。
绍韩知道那两人都对他行注目礼,他早也习惯如此,遂不在意,末了淡淡的望过去。那男孩没什么变化,依旧沉稳俊秀;女孩就叫人认不出了,眼睛跟猫眼似的,熠熠生辉,灵动流转,哪像那天呆若木鸡,跟个傻子似的。
林曦见绍韩看着自己不动,遂礼节性的微微一笑,见他仍看着自己,却还是面无表情;她心里纳闷,却又忍不住发笑:还没见过这样怪异的人呢,哪有这样直愣愣僵着脸看人的?忽见苏哲转过脸来看她,有些不悦似的,她忙触触方毅:“我们去准备?”方毅冲绍韩欠欠身,然后和她一块往厨房去。
林曦舀了一勺汤,尝尝,又加些盐,就听方毅低笑着问:“你冲他笑什么?”
林曦忍了笑回:“你不觉得他的脸有意思?”
方毅笑:“像戴着人皮面具?”
林曦笑回:“可不是呢!”
方毅道:“我看他这张脸没十来年功力是不成的,只怕一出娘胎就这副苦大愁深的模样!”林曦听着好笑,想着又不恭,遂道:“怎么可以这么说恩人呢?没大没小的!”说着她亦忍俊不禁。
方毅也笑:“不许我说,倒许你笑,没天理!”
忽见苏哲开门进来,伸手拿围裙:“我也来忙吧,跟他说话真是酷刑!”
绍韩自个儿坐着倒觉自在,起身到阳台上转转,再回来换张唱片,又瞥见几下放着一本书--《儒林外史》,便取出翻翻,见里面还有铅笔的评注,一个是苏哲的瘦金体,另一个字迹飘飘扬扬,如天外飞仙。他再看内容,倒还挺中肯,苏哲的偏嘲讽,另一人的偏笑谑,妙语连珠,引人发笑。他遂翻着书,只捡有评语的地方看,渐渐还真看进去了。
苏哲等端着盘子鱼贯而出,招呼绍韩入座。
绍韩放下书过来,苏哲把他让在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