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他是众人眼中的奇才、天才。liang
人人羡慕她能有这样的儿子。
可是她知道,这个儿子不是她的,这个健康的儿子并不是她的。只有在他不识人事的那些年里,他才是她的儿子,由着她喂饭送水、宽衣解带。那时,他并不叫她,但他是她的儿子;如今,他叫她母亲,但已不是他的儿子。
绍钥将手放到鼻前,嗅那上面遗留的香气,轻轻走上二楼,忽见邺琯笔直的站在过道里,看样子是想去看绍韩,却不知为何站着不动。
邺琯一回头,忙笑:“你才回来?”
绍钥皮皮的咧着嘴:“早呢,才十二点,今晚的美女太少,不然我就不回来了。”
邺琯不自觉的想笑,又显出恼意:“我帮你物色人了,你别又出状况,害我被人家骂。”
绍钥立时敬礼:“首长放心,三大纪律八大注意。”
邺琯还想说两句话,忽想到儿子或许睡了,吵着不好,忙挥挥手,轻声道:“睡去吧,夜猫子。”
邺琯跟着宋婶轻轻进房,见绍韩坐在阳台里晒太阳,气色如常,不像有病的样子。
绍韩看两人进来,先不出声,等邺琯走到身边,才淡淡的叫声:“母亲。”
邺琯示意宋婶放下药出去,自己端着递到他手中。
绍韩接个边儿,随即放下,眼睛望向窗外,一脸冷漠。
邺琯看惯了,不再寒心,也不伤感,只是不甘,有些较劲儿似的,她甩出一句话:“别的我不想管,但你娶媳妇养孩子我是要管的!”
绍韩没听见一样,纹丝不动。
邺琯心里发狠,又道:“没我点头,谁也别想进这个门!”看他依旧没反应,眼珠透明的,折着阳光。她忽疑惑是否猜错了,再看他的脸,俨然是从前的模样,一概无知无觉。她蓦的酸痛,忙站起靠过去,想说:妈想你早点结婚,只要你喜欢,就早点娶进来,妈都喜欢。不等她抚到他的头,就见他一让,接着站起,背对着她立到窗口。
她的心一落,他站起时带出一股风,吹过来,穿透骨肉,直吹进心,一凉到底。
宋婶看邺琯空着手下楼,算着绍韩应该喝完了,忙去取碗。
绍韩看她进来,眼光凝成一道电,擦着空气丝丝作响,直扑她的周身。
宋婶就觉身上一凉,脚都迈不动;她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说:“我劝……劝夫人,让少爷……挑自己喜欢的……少爷喜欢的人……没说别的……我没说别的……”
绍韩盯她半晌,慢慢缓下来,道:“多事!”抬手将那碗药往花里一泼,“别有下回!”
绍钥喝完汤,将筷子一放,笑看绍韩:“你明天就回学校了,走,今晚我们出去逛逛?”
绍韩知他应该有事,正要点头,就听他父亲道:“去吧,街上很热闹。”他便简短说声“好”,上楼换衣。
绍钥开着车,一路说笑。绍韩听他都是奇闻乐事,便不应声,看向窗外。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似是到中华路一带。
绍钥停好车,笑:“下来吧,开不进去了。”
绍韩挂上围巾,推门而出。
原来他是带他去夫子庙,他们下车的地方是瞻园路,两旁明清式的小楼,古木苍天。
绍钥一径儿引着绍韩,走到秦淮河边的一处所在,雕梁画栋,四处悬着红灯笼。里面人不少,却不喧哗,隔着竹窗看过去,有人品茶,有人清唱。
身着绣花旗袍的服务员领他俩一直往里走,转了两个弯,进了临水的一个小间,正对着画舫轻摇、灯火璀璨。
绍钥喝一口茶,把手一拍,大笑:“开始吧!”
绍韩就听身后丝竹声起,好像是古筝,瑟瑟锵锵,清婉不绝。对面的绍钥已闭上眼,摇头晃脑,不亦乐乎。
约十来分钟,这一曲终于完了。绍韩瞅着绍钥,想知道他究竟卖什么药;就见他用力鼓掌,一边笑看过来:“好不好?再听一曲?”
绍韩略一摇头,神情上已有不耐。
绍钥便一笑,很是诡密,小声的问:“你猜是谁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