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不可小觑啊。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这明明是很简单的伎俩,可偏偏一时竟找不到词戳破他。因为以眼下的形势看,的确宋轶也很有嫌疑在栽赃嫁祸赵筠啊,毕竟谁都没看到赵筠把其他人迷晕,而他们赶来时,晕着的反而是赵筠本人。这……
“如果豫王说的是我拿匕首刺宋轶的事,那纯属自卫。在深中迷烟的情况下,若是换做在场任何人,可会束手就擒?”
赵诚很诚恳地点点头,“赵都尉有理。”
孙朝红冷眼瞅他:你到底站在哪边的?这分明是要栽赃陷害。
刘煜问宋轶:“你怎么看?”
宋轶淡定说道:“赵都尉的确讲得很有道理。那请问,我这样处心积虑陷害你,是何目的?”她并不介意听听赵筠为自己铺陈的后路。
“目的?画骨先生统摄《惊华录》,引导天下风评,泰康城乃至九州天下名人义士都受其左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卢君陌突然登上风云榜手,力压群雄,这不正是画骨先生想为他铺路的明证吗?接着陷害中尉军,先是京辅都尉虞孝卿,再是我这个左辅都尉,我想,你的目的是想助卢君陌登上执金吾之位吧?”
好家伙,这境界提得可真高啊,稍微对画骨先生有点忌惮的,说不定就借此机会把画骨先生和《惊华录》一网打尽了。试问被一个被人左右的将领,皇帝哪里敢重用,即便这是假的,也难保不顾及这一层,那万一这就是真的呢?
赵筠的确聪明,既把宋轶拉下了水,还连带打翻了他们最顾忌的画骨先生,同时把竞争对手卢君陌也喷了一身粪,一箭三雕,难怪他敢堂而皇之孤身前来行刺,这路铺得可太深远了。
这回连刘煜都听得皱了眉,若赵筠不认罪,只将这些言论往外一散播,足够中尉军将士群起而攻之,届时不管是司隶台,还是画骨先生,都无可奈何。
“证据呢?”宋轶不慌不忙。
“证据之一,在围场运送尸体那匹马。你可以狡辩这是巧合,但那幅画呢?谁能保证那个假扮太监的人不是宋轶你?你自己也证明有能力轻而易举就将画像抹去,而且洗颜露只有你有,你随身携带的洗颜露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方才你说什么?洗颜露?那是什么?”
旁听三人也精确地捕捉到这个词。赵筠神色悚然,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泄露了什么,但此刻绝对不能表现出心虚,于是他道:“那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呃,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听你的意思应该是抹去朱丹彩墨痕迹的东西,不过,可惜,我用的不叫洗颜露,我也从来没说过这个词,连韩延平也从未提起过,赵都尉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你、你是在狡辩!”
“我可没有,不信可以把两种药水对比一下,未必会如你想的那般是一样的。”
赵筠突然惊觉,若真有人能分析出其成分,他还真不敢保证宋轶所用的药水跟他提供给韩延平的是同一种。
“怎么?心虚了?其实你说那么多,都是废话!人人都知道我在画易容者画像,只要这画像拿出来,便足够了!”
“只是以一张画像就破解易容术?这等巧言谁会信?”
“可是你信了!而且,我画出来的正是赵都尉你!”宋轶随手将两幅画像抖落给他看,一幅是那个太监的图,与他曾经易容扮相有九分相似,另一个是他本来模样,跟本尊几乎一模一样。
“就凭这个,何以为据?岂不是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谁都可能成为嫌疑人?”
“可我画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跟虞家有莫大关系,还试图刺杀我的你!这,便足够了!”
赵筠的镇定终于被击穿,露出苍白惶恐之色。
一直看好戏的刘煜终于肯说话了,启口道:“赵筠,你无辜与否,你心里最清楚。就凭这两幅画,就凭你袭击了宋轶,这个罪名你便洗不掉了。当然,你若真想要更切实的证据,本王可以成全你,只是怕最后的结果你会承担不起!”
这,分明是威胁!
若真让司隶台顺着他这根藤去摸虞家这颗大西瓜,后果不堪设想。
赵筠长吸一口气,“好,我认!前日听说虞都尉的事,我便潜入了山林苑,找陆青枝文明原委,一时气愤才将她失手推入湖中,为了掩盖真相,故弄玄虚才有了消除画像的事,只不过,我没办法用易容的身份靠近那幅画像太长时间,才借了韩延平之手。”
就这么轻易地将两件事情全部揽过来,倒让四人有些吃惊,但这也在情理之中。
“你,这罪,认得倒是顺畅。”
“呵呵。既然被司隶台抓到破绽,不认也是不行的。”赵筠笑答。
刘煜挥手,让小徒隶将人带下去,并同时将宋轶画的嫌疑人画像挂出来。
赵诚叹息:“所以,这个案子比的不是别的,是谁够流氓够无耻?”这分明从头至尾就没什么确实可靠的证据,就这样逼着人家把罪给认了,是不是略无耻啊?
倒是孙朝红看着拿出去的画像,十分震惊,“没想到你竟然真能通过画像破解易容术!”
宋轶翻了个白眼,“你可真天真,这种话也信。”
所有人尽皆转头,宋轶坦白道:“那不过是诈他招供的权宜之计,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自己跑出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