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个崔炳,在和玉澜做夫妻的那一年里,没少在外面说玉澜的坏话。以玉澜的要强和心气儿,别说在檀喆面前,那是任何人都不能提。
那在檀喆面前有什么不同吗?有。
玉澜在他面前再怎么强势任性,再怎么手握实权,但在某个时刻,终究能想起两人的差别。
因为自己成过亲而自卑怯生,这样的情绪在玉澜心头,很淡,但也不是没有。不影响玉澜继续对檀喆胡作非为,但总会在胡闹后的某一瞬间让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望着檀喆生出一丝恍惚来。
这样的情绪在心里绕久了,趁着这点酒意,玉澜觉得倒不如说出来。她知道檀喆聪明如妖精,只需要提一次,他究竟是不是介意,她也就知道了。也只需要说这一次,日后无论怎样,她都可以在他面前更加坦荡,坦荡地展露自己的过去,坦荡的继续说对他的喜欢。
静了许久,檀喆问:“那那次元宵你一个人跑出来,是被他打了?”
玉澜给自己倒酒,并不扭捏地笑了笑:“你当时又不是看不到。”
那时她脸上被崔炳留下那么明显的红印,以她的身份,谁敢打她?
檀喆静静望着她,看她将那一小杯酒一饮而尽,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纵然玉澜笑得磊落坦然,说出这些话也确实有魄力,但他依然能从玉澜垂下的双眸中看出她的失落消沉。对玉澜来说,重新剖开这些伤疤并不容易,檀喆容许自己自负一下,兴许对他说出这些话要更难。
檀喆给自己斟了杯酒,对玉澜举杯:“臣还是得祝贺长公主。”
玉澜回神:“什么?”
“祝贺长公主休掉纨绔夫君脱离苦海,”他凝望她,“本就不喜欢的人何必强迫与之在一起,敢爱敢恨才是你长公主的魄力。这门亲事,你结束才是对的。我倒还觉得你结束得太晚了,怎么能给那崔炳一年的时间折腾。”
说罢,檀喆不顾玉澜惊诧的目光,兀自和她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他如此罕见的痛快地干了这杯酒,玉澜才反应过来,她的手微微发抖,终是笑了笑,正要把酒也干了,檀喆摁住她手腕儿:“你还是别干了,喝酒的习惯你还是得戒的。”
“明天我戒。”玉澜极好说话。
檀喆瞪她一眼,还是短暂让步:“那你别喝那么快。”
玉澜应一声,喝了半杯,她心潮尚未平复,一点酒液的催化让她的情绪更浓烈了些,她望向檀喆:“檀喆。”
檀喆嗯了一声,正寻思着怎么把玉澜的酒杯抢回来。
“你……”
玉澜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如何说,半晌说出一句:“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檀喆诧异地抬头,十分新奇这个评价。
“光风霁月,与人为善。”
说到这玉澜就扭头笑了,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趣。
其实她眼眶已经热了,檀喆能看到她眼睛一层薄薄的光,但玉澜不肯哭,兴许是觉得此刻落泪很矫情。
檀喆挑了下眉:“长这么大头回有人用善良来夸我,怪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