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确实很忠心,到现在这帮子文官还没见风使舵,给了玉媱那么大的绊子,这都是他的功劳。”
说到这玉澜笑了笑,随即笑容微敛,眼神悲伤自嘲。
是,在这盘棋里,被她逐走的檀喆给她下了最重要的一环。
檀喆官拜左相七年,提携官吏门生无数,深耕许久的檀喆及其势力已经成了与世家分庭抗礼的重要力量。如今檀喆被玉澜架空,做好了他的旧部反抗的准备,不曾想檀喆走了,他的门生依然为玉澜所用,无怨言,无反对,无上奏。
玉媱前不久气急败坏地来找她也是为此。因为玉媱发现,满朝文臣竟然没有想象中那样听话。她满以为手握萧凉川的羽林军,以为能像当年玉澜手掌北衙禁军就能喝令群臣一样理政,万没想到经过七年的调整和清洗,如今站上殿内的这些人,反倒颇有点为国为军的骨气。
他培养的这股势力,不是他檀喆的,是给玉澜的。
也因为这股力量,让玉澜有了面对玉媱和楚景澈的底气。
“檀喆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通透了,”玉澜沉思一会,“其实通透也是好的,是别人望尘莫及的境界。只是看事太清楚,就少了些爱恨嗔痴的执念,总觉得这个人,我怎么都捂不热。”
“唉,其实我又怎么是焐热他,我也是在借助他的力量,利用他而已,他不喜欢我甚至恨我,也是应该的。”玉澜又笑了笑,笑得很是寂寥。
她想到了这七年的过往,仿若一场梦,酸甜苦辣都经历过,每一个场景都有檀喆的陪伴,只是这个人此刻就像个虚影儿,她总觉得抓不住他。
“檀大人为殿下思虑至今,亦足见檀大人对殿下有情啊……”
怀恩也是敞开了说心里话,玉澜看得出来,所以纵然怀恩这话有些逾矩,玉澜没有介意。她反倒有些把怀恩当成一位老者看待,反正现在她清闲得很,如今也再没有人能以如此语气和她说话了。
“是吗,”玉澜思索了一下,“兴许有吧,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种情,我不敢问他,也不能问。”
“我是公主啊。”
玉澜仰着脸看着怀恩,说这话时她脸上很神气的模样,像孩童般满满的孩子气。
怀恩也笑了,这一笑眼神慈爱,看着这位他从小长到大有须与感慨,对啊,她可是被宠爱长大的小公主啊。这个被先帝疼爱起来的小公主不耽富贵,为大殷劳心劳力操碎心,谁让她伤心那才是谁的错呢。
怀恩点头赞同:“殿下说得是,我们可不能主动开这个口。”
玉澜得到这句肯定很满意,她不由得开怀地笑了,想对啊,我是公主啊,我怎么能主动问他呢,我告诉他我很喜欢他,已经是对他的厚待了才对。
笑完她在软榻上蜷起双腿,她抱着自己的腿轻声说:“虽然每次都和他打嘴仗,但我觉得,檀喆应该没那么喜欢玉媱。”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种感觉。她想起檀喆在集仙殿外被玉媱勾住手指,吓了一跳猛地收回的样子,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但没办法,时间紧迫,只能在这事儿上做文章了。
“他其实也不怎么爱自己,”玉澜沉思着,又抬眸冲怀恩一笑,“要不然他为什么干着一个他没有那么喜欢的宰相,操心受累地提拔了这么多人,结果没有一个是为了自己的?”
怀恩望着她,微微一笑,他感觉得到,玉澜这个问题并不是问他答案,于是他拱手行礼:“殿下是觉得,檀大人并不喜欢这个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