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外九城的东门大街显得极为热闹,万兴酒楼门前,小二弓着肩顶着张肿脸笑脸相迎,凡是进入酒楼的人,他都热情地招呼着,嘴里无非重复着三个字「里边儿请、里边儿请。」
先迈步入楼的这伙人是一群身形魁梧的壮汉,个个生的人高马大,一身虬结的肌肉犹如坚石,叫街上看热闹的百姓都纷纷退避三分。
当先一人领着人上了楼,大马金刀地坐在靠西的座位上。
西门狂牛,江湖上人送狂号「百尺摧城」,说的是他那手铁拳可力破城关,悍勇无匹。
万兴楼的小二头回见这么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来吃酒,心头不禁有些发悸,他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招呼。
一旁的掌柜却是坐不住了,眼见这小二傻杵着,便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压着声音重声说:「傻杵着干什么?麻溜的上去的招呼客人呀!」
「掌柜的,那可是西门的火牛帮,小的怕呀。」小二抱着茶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阵势,小的怕是洒了一滴水都得少条胳膊,我、我不敢。」
「嘿,你小子找抽!」掌柜一拍小二的后脑勺,旋即偷偷朝二楼那群火牛帮的人努嘴,「我可跟你说,今天这楼里楼外包括门口整条街巷,全都被聚龙帮给包下了。咱们这楼开在东门大街,给面撑场子的是高帮主。你要是得罪了客人,你猜猜是少胳膊的事儿吗?」
小二一听更怕了,不禁缩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掌柜登时气地扣住他腰后的肉,用力一拧!
小二疼地脱口叫出声,这一声痛呼立刻引来火牛帮一众人的注视,其中一名敞着布衫的壮汉当即朝他抬手招呼。
小二吓地面色煞白,随即抖着颤栗的脸看向掌柜。
而掌柜则是阴沉地盯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大哥,这聚龙帮的面儿够大的。」那汉子大手一探就夺过小二怀中的茶壶,他给狂牛倒着茶说,「他们摆的席,叫咱们火烧屁股坐着干等,!」
他倒完茶,登时往地上重重一摔!
碎片滴溜溜地滑向楼梯的边沿,一只穿着金丝浮云的布靴忽地探出,稳稳地踩住了碎片。
众人抬眸望去,就见这人一身荣服锦袍,十指皆戴着材质不一的金、玉戒指,那手细长白皙如女人的肌肤,恰巧他怀里正好抱着一名姿色颇艳的艺伎。
金算盘,南门金钱帮帮主。一手点穴功夫极为了得,在江湖上人称「游云指」,不过这只是其一,据说他早年师承一名江洋采花大盗,脚上的轻功在江湖上鲜少有人可以与之比拟。
「狂牛,席还没开呢,就先摔杯子了?」金算盘搂着温香软玉的艺伎,到了桌前讲究地坐在南边的座,「今儿个谈生意,你那火爆脾气可得收一收。」
「哼。」狂牛交叉双臂瞪着铜铃大眼,「高城摆席还是摆谱?这地界是他管片儿,老子来做客得乖乖等着,有这个道理?」
「别急,兴许人忙事。」金算盘笑的很甜,他搂着艺伎的肩头用指背在雪白的肌肤上滑,「先吃会茶,他今天肯摆宴这是放明了意思肯给面儿。落以前,甭说摆宴吃酒,谁敢在东门大街插旗给他摆道,那箭已经往脑门上钻了。」
「豪横?江湖上缺他那款?」狂牛那火云般的眉毛微微拧动,「老子今天把话撂这。老子来了,他。」狂牛鼻腔喷着气,「就得乖乖给老子认了。」
「这话言之过早,你这个急脾气换我也不肯和你生意。」金算盘挑着眉,「都是外九城有脸面的人物,你在东门放这茬子话。」金算盘朝外头甩了甩头,「这是砸高城的场子。」
狂牛不看他,只是挑起二郎腿后仰了仰身子,说:「成,老子脾气急,你脾气好。
那这生意,你谈。」
「我金算盘就是做生意的料,你给面儿耐心坐着。」金算盘五指起伏有序地在艺伎肩头敲打,「我给你办。」
狂牛撇了眼金算盘怀里的艺妓,闷声说:「他妈的,出门带着女人。当心死女人肚皮上。」
金算盘得意地笑,突然将怀里的艺伎轻轻一推。他手上功夫了得,艺伎像是扶风弱柳般地靠在了狂牛怀里。
她面上还浮着红晕,双手的十指撑着狂牛敞开衣裳的厚实肌肉,登时心头泛起一丝酥意。
她轻轻「嗯」了一声,垂下了羞涩的头。
「喜欢就给你。」金算盘从腰间的乾坤带里抽出一纸折扇,「我缺钱,不缺女人。」
狂牛仍旧抱着双臂,对那艺妓爱答不理。他大腿一顶,那艺妓顿时摔向身侧那名身形魁梧的壮汉怀中。
他轻蔑地说:「老子像缺女人的人?女人,窑子里多的是。」
那壮汉早就看的心痒痒了,他兴冲冲地浪笑起来,说:「谢大哥赏!」
艺妓登时吓地花容失色,可等回过神,那壮汉已经一把扛起她朝着楼下的院子里走了,半途上还抬起大手重重拍了艺妓的臀部一掌,引的一声娇嗔尖叫。
一众人眼见此景登时都齐齐浪笑起来,旋即各自寻了位置喝茶闲聊起来。
莫约过了几刻钟,狂牛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那五指敲着胳膊上的肌肉,扭头看向金算盘,说:「还得等多久?老子的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