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余止不住的咳嗽。
在陷入昏迷前,他脑海中一幕幕浮现过迄今为止他碰到所有人的面孔。
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卷入回忆的漩涡。
他想起了小时候,在亲戚家,他生病了,却只能一个人呆在冰冷的柴火间,身下是稻草铺砌简陋的床铺,耳畔是吱吱的老鼠声,还有那刮风下雨,呼呼吹在破碎的窗上,他没有钱买药,也不敢和亲戚说他生病的事情,他怕亲戚会把他扔在外面自生自灭。
在这里,他起码还有独属于自己的一间小床。
到了初中,他生病发烧,邻居奶奶会握着他滚烫的小手,给他换着热毛巾,把汗逼出来,邻居奶奶会告诉他不要害怕,等汗出来了就好了,奶奶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的房间狭小,灰暗的光线透过狭窄的缝隙照射进来,但起码没有吱吱的老鼠声音,也没有咿呀摇晃破碎的玻璃声音。
有人陪伴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害怕。
可邻居奶奶终究还是去世了。
但沈听肆来了。
在他往后生病的时候,沈听肆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房子宽敞明亮,不会再有灰暗的屋子,也不会再有老鼠爬过他床头的声音,有耀眼的光线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空调机器发着暖气。
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可以一直依偎的怀抱,会有人爱他,关心他,知道他难受,会把他抱紧怀里,低声在他耳边小声唱着歌。
他再也不用惊心胆颤了,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赶出去,在街头自生自灭了,再也不怕那人会随时随地的离开自己了。
只要在那温暖的怀抱里面,他再也不畏惧风雨了,因为有人帮他挡着风雨,那人轻拍着他,告诉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可以任意在那个怀抱撒娇,哭泣,肆意妄为。
再也不用当一个善解人意,听话乖巧的人了。
也再也没有人批判他了。
他是自由的。
宋卿余忽然发现。
他好想念沈听肆。
嘶哑的嗓子发出低哑的哭泣,宋卿余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他呜咽着小声喊着沈听肆的名字。
他现在真的好想念沈听肆啊。
照顾孩子的压力,开着店铺有时候生意不好的愁苦,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散步时的羡慕,更多的是在孤寂的深夜,一个人独自落泪度过的每个黑夜。
恍惚之间,好像那个人回应了他,他说:“我在。”
他重新被搂入那个温暖让他眷恋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