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还能是谁?这一辈还剩下谁?”程有松把一杯冻柠檬吸到见底,塑胶吸管不断发出“咕噜咕噜”声响,毫无就餐礼仪,“尖东坤不是中意玩渔翁得利嘛!不要紧,我们陪他玩到底。”
梁家劲立刻皱起眉,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利用我我利用他,很公平。”
“他背后这条线不找了吗?”
程有松说:“我提出的条件是,活要见人。”话音落地,他忽然抬起头,对着满面愁容的梁家劲挑一挑眉,“一个残废,做不了事,他的金主一定会想办法把‘放水’权交出去,只要钱和人有异动,顺着陆震坤,就一定能找到线索。”
第80章香江风月80
香江风月80
程有松面泛潮红,神情激动,跃跃欲试。
反观梁家劲,眉目低沉,眼神游离,似恍惚又似逃避。他仰头大口嚼着阿华田里剩余的冰块,认定自己如同这块冰,喝茶时靠它冰镇,茶喝完,嫌它多事、占空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能嚼来清新口气。
兴义这条线他跟踪超六年,黄金岁月都先给他,谁知上峰说放弃就放弃,语气如同扔掉一件旧外套,毫不犹豫。
梁家劲周边怨气横生,已然够资格参选本港最惨弃妇。
程有松对此视而不见,继续讲述他的宏大计划,“我已经有内线,帮他这一次,他就要拿陆震坤的犯罪证据来交换。他做事周密也是近些年,不信他十年前就知道今天会被警察盯。到时大罪小罪齐上阵,拿二十年刑期做交换,不怕他不供出上线。”
“你就这么自信,陆震坤一定咬你的鱼钩?”
“双管齐下,他不想死也得死。”
梁家劲又问:“兴义新话事人是谁,你也不在乎?”
程有松道:“管他是谁?我有十足筹码,是谁都没办法拒绝。”
“那就……祝你马到功成,早日升职。”梁家劲举起空杯,碰了碰桌上另一只玻璃杯,尔后仰起头,将剩下的冰块通通倒进嘴里,用后槽牙嚼得乒乓乱响。
程有松摸一摸口袋,刚想说梁家劲提的事情他也会同步推进,抬眼就见梁家劲扔钱埋单,只留一道潇洒背影,匆匆流入聚拢又分散的人群。
“痴线——”程有松暗骂一句,从桌上挑一根最俊秀的牙签,叼在嘴里,懒洋洋出了门。
梁家劲与程有松闹到不欢而散,燕妮却经历人生第一场合家欢聚会。
她仿佛踏入别人的白日梦,一日之间中头彩或是当明星,除了满桌菜还有满桌恭维,爸爸姐姐都变成美好亲切面孔,夸她心善又夸她功课好脑子灵,天人下凡也比不过她完美贴心。
这一切发生时陆震坤就坐在她对面,以观众视角在舞台下欣赏他亲自排演的这出戏剧,一如欣赏一件接近完美的艺术品。
当然,舞台正中央是他的美神维纳斯,只是当下维纳斯不知所措,甚至满眼彷徨,不知是惊还是喜。
但那些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他满意,他快乐,他享受着属于他的独角戏。
好不容易熬到戏剧散场,一行人回到榕树湾别墅。
燕妮精神疲惫,进门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拖住狼狈身体就往二楼房间走,只求一刻清净。
但没想到,推开门仍有惊喜,陆震坤话一礼拜时间将她原本陈设简单,色调冰冷的卧室涂装成粉红色梦幻公主房,连片的深深浅浅粉红色系令她头晕眼花,床上硕大一只粉色米妮更是如同海外惊悚片上线,表情诡异,舌头颀长,仿佛下一秒就要扛起电锯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最要命是陆震坤不知几时跟在身后,观赏着眼前的通篇粉红色以及她的惊恐眼神,得意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好中意?”
不知是累极,还是精神紧绷,燕妮来不及回答,就已经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睡了个昏天黑地,根本不去理陆震坤还未来及向她展示的礼物与关心。
一张粉红色大床,她与惊悚米妮各分一半,彼此安详,情同姊妹。
一夜无梦,直到凌晨被隔壁的“好好夫妻”吵架声惊醒。
他们显然刚从聚会当中回来,燕妮能够清楚地听见阮宝珠扔包的声音,或许这只不是稀有皮,因此她舍得扔出去以示抗议,否则恨不能双手捧起,放在神龛上焚香供奉。
“你知不知道他盯住我眼神多赤裸?如果不是你在场,我猜他马上就要把我塞进厕所剥光,真是咸湿佬,没阴公!呜呜呜呜呜呜…………”越说越委屈,竟然当真呜咽起来,“你都不知保护我,还在抽烟打麻将,拉你走你也不走,根本没良心,连做男人的基本尊严都不要…………”
陆震坤似乎在脱衣服,等过一阵,继而重重躺倒在床上,令他那张价值二十余万的欧洲床都发出一声哀鸣,“去之前我怎么交代你?一定要有礼貌,曾生是我衣食父母,你身上每一件珠宝都靠曾生资助,绝对不可以得罪他。他看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够靓?你就当走在路上被人多看两眼,能怎么样?这些事情你不是早就习惯?你当年只差去拍三级片,何必同我装矜持。”
他讲话刻薄,阮宝珠也承受不起,立刻失控,“陆震坤!”
“我给你三秒钟冷静时间,收回你的话。”他宽容且善解人意,充分提供后悔空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