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冲他屈膝一礼,腼腆笑道:“放在外面呢。”
周崇两眼一亮,“大物件儿?!”
珊娘笑道:“你不是说得送你一个大物件的吗?”
“好好好!”周崇连声叫着,便搓着手跟着六安出了门。
袁长卿看看他的背影,回头问着珊娘:“他送你什么了,还非跟你要回礼?”
“茶叶。”珊娘道,“明前龙井。”
袁长卿忽然就想起上一次周崇回京之前跟珊娘说的话。而就他所知,周崇许诺时向来不走心,随说随忘的,想不到他竟真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微一皱眉,对珊娘道:“又不是你跟他要的,给他什么回礼。”
珊娘咬着唇一阵闷笑,神秘兮兮地道:“要不,你也去看看?”又道,“真的挺大个儿的,我可花了不少心思呢。”
正说着,周崇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婆子。婆子的手上抬着个挺大的鸟笼子,只是那鸟笼子里没有养着鸟,而是养着一盆花——牵牛花。
其实确实说来,还不能叫鸟笼子里养了一盆花,应该说,是珊娘以鸟笼为花盆,在笼子里铺了土,种了几株牵牛花。此时那繁茂的花枝正缠绕在鸟笼的栅栏上,虽然现在不是牵牛花开花的时辰,仍能看得到那累累的粉嫩花蕾。
“如何?喜欢吗?”珊娘托着腮笑道,“你说你要个大个的,我这算大了吧?”
周崇一阵哭笑不得,半晌才嘟囔道:“我一个大男人,你送我花做什么……”
“有寓意的。”珊娘端起茶盏,歪头笑道,“我最近看了不少杂书,有本西洋游记上说,西洋人认为,每一种花都有它特定的含义。知道这喇叭花的含义是什么?”
她装腔作势地将茶盏凑到唇边。
“多嘴多舌。”袁长卿忽地插嘴道。
“噗”,茶水一下子从珊娘的嘴里喷了出来。她顾不上失仪,埋头伏在桌子上就是一阵闷笑。
袁长卿端起茶盏,也无声地笑了。
周崇则一阵郁闷,冲袁长卿瞪着眼道:“你才是多嘴多舌呢!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又问着珊娘,“什么意思?”
珊娘抚了抚胸口,抬头道:“西洋人认为,这牵牛花的花语是……”她一顿,“小鬼扮大人,装腔作势!”
这一回,是袁长卿的茶险些从嘴里喷了出来。
周崇不满了,撑着桌边瞪着珊娘道:“你可还求着我帮你打听事呢!”
袁长卿立时放下茶盏,看着珊娘道:“什么事?”
珊娘倒也不瞒他,道:“我奶娘的事。”
只这几个字,袁长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点了点头。
便是他什么都没说,珊娘发现她竟轻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意思,我会帮忙。
于是珊娘斜眼横着周崇道:“拿什么乔,便是你不帮我,有人帮我。”
于是,忽的,袁长卿一直阴郁着的心情就这么放了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