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就舒服了一会儿,顾莞宁苦着脸翻了个身。
跟秦大姐说完情况,谢明望进屋,关上门他转身瞧见凳子上是空的,心又一提,“小晚?”
帐子动了动,里面传出顾莞宁的声音,“小舅,我在这儿呢。”
谢明望松了口气,他过去把帐子挂起来,“还特别疼吗?我让小秦帮忙喊你表姐过来,等上了药能好受点。”
顾莞宁虚弱地应了一声,“嗯。”
瞧她小脸白的,养了大半年本来气色好了不少,这阵子又是生病又是没胃口地折腾,人看着也又不怎么精神起来。
“往后来了人敲门,不认识的就别开了。”谢明望知道这话他不该说,但老父亲担忧的心思憋不住。
顾莞宁觉得谢小舅这话相当有道理。头一次来不认识的人是上门搜查,那次有孙大姐在好悬她人是没怎么样。
这次吧,那个杜大娘和杜嫂子上来就下跪,明摆着是欺负她年轻想耍无赖。也就是那小孩过来撞了她一下,怕她撞出个好歹来找杜家麻烦,吓到了杜大娘和杜嫂子这才匆匆忙忙逃走。
不然照那婆媳俩的架势,谢家小舅也逃不了一顿胡搅蛮缠。
看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而且不像是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谢明望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道:“老三说你晚上想吃馅饼,他和鹤庭一个去了隔壁营区,一个还在训练,晚饭就我来准备吧。”
“程砚洲去了隔壁营区?”顾莞宁迷惑,他没说过啊。
看到桌上放着热水袋,谢明望拿来给顾莞宁,回答道:“他去拿棉帘。”
“我在楼下碰到个女同志,说你想吃糖葫芦?”
顾莞宁摇头,“我就随便想了一个,先支开程砚洲和二哥再说。”
“为什么不让他们回来?”谢明望不解。
一个姿势躺久了难受,顾莞宁摸来枕头,抱在怀里借力微微侧躺着,“他们俩算是杜营长的领导了,跟我不一样。我就是个普通人,我说什么都行,反正那些话都不算数。”
“再有,我身体不好,我这脸色一看就是那种吹风就倒的人,她们不敢动手动脚就只能听我讲道理。”
“可程砚洲,尤其是二哥,杜大娘不会听他们讲道理的,肯定要胡搅蛮缠。二哥说话轻了杜大娘婆媳不当回事继续胡搅蛮缠,说话重了传出去要被人说道苛待军属。万一说不通动手,哪怕就动一根头发丝,二哥也指定再进一次禁闭室。”
“要是为了息事宁人敷衍着答应了,那更不得了。”
谢明望听着点头,“检查部调查时都秉着疑罪从无的规定,虽然都怀疑杜营长,但没有证据检查部也迟迟没有定论。不过前天听罗师长说,这月底就给你撤掉禁闭,要是还没证据,杜营长那边也就没有责任。”
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顾莞宁错愕后高兴地差点儿没弹坐起来。可惜刚动脑袋就扯到了腰上的伤,疼得她倒吸冷气。
“是真的,是真的,你就安生躺着别动弹了。”谢明望抬手想去扶着顾莞宁让她躺好,抬到一半觉得不合适又给收回来。
顾莞宁现在的心情是痛并快乐着,她连忙追问:“那我的那些书和稿件会还回来吗?”
“会,都还回来。”谢明望道:“营区这边有个研究所,里面的老所长是你江伯伯的朋友,这次他帮着一起检查了那些稿子,他说都没问题。”
顾莞宁长叹一声,“我的钱——”
谢明望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钱?”
顾莞宁点头,“我和大学出版社签的合同是一本书的翻译没完成前要压三分之一的稿费,化学课本,交了这两章的稿子出版社才会结所有的稿费。”
本来么,出版社的经理对她的稿件质量十分满意,三册完成后还有可能会涨一波稿费,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谢明望恍然大悟,他
感觉自己对女儿又有了新的了解。
“这回杜家的人上门,我琢磨着,该是营区副区长使的招儿。”谢明望想跟女儿多说说话,就起了个话题,“带革委会进来的人是他侄子,营里肯定会对他下个小处分,他不想要这个处分,就只能推那个小营长出来。”
顾莞宁转了转眼珠,想到刚才杜大娘扇她女儿那一耳光,怪不得呢?
本来营里都没定论的事,杜大娘带着人一上门就成了十成十的心虚,几乎坐定了她儿子才是主使。那个大娘看着一脸精明,非得是什么人跟她说了什么危言耸听的话她才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