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未能相守一处。
死,定要与他相伴。
黄泉路尽碧落,并非孤身一人。蒙蔽心念,失了神志,未懂亡人苦心,苦了存世的后人。
而彼时,影子的父亲正于一旁,眼看婴孩受诅无力阻止。
与二人交好的一位仙人实在不忍,交付宁山尊者,代为抚养。宁山尊者羡于白衣仙生成仙骨欲夺之,故假意亲和收婴孩入山门。
身为仙婴的白衣仙被宁山尊主带回,初启灵识被置于座下弟子门下,拜入宁山修习仙法。
多年后影子以百岁之龄诞育芷兰。言尽至此,我早已觉晓。
之后,便是宁山几多变故。
握杯的手一颤,茶水倾覆,我抬手拂去几上残液,目空心滞。
影子苦笑,向我跪拜三轮,下了阁。
今说起这些,不过乃朝花夕拾。
我抛掷手中青瓷杯,莫名忆起那日山阶,影子答非所问。他回回跪拜祭奠的,是那为人不齿的魔头。
一切非晚,已晚。
第20章20三辈子(6)
17
南来入春,淅沥落了很久的雨,寒冬里弹抖出取暖的新棉被没来得及换下,教绵细雨染进霉味。
褪去外衫钻入被中,感不到原该有的温和,夜夜湿凉,便是睡过一夜,明早的小被仍不温烫。我病体多弱,厌极了凉夜,生怕冷畏寒,入冬后更甚。
大寒以后的苦夜难熬,白衣仙知我近日体虚内寒,特亲前往名地杏林求药,日日督促我就仙灵泉饮下,然收效甚微。
寻常凡人有缘习得仙法,通常延年益寿,再不济也可达强身健体之效。
自我入门宁山,未习得巩基之法,不料随光阴流逝,身子越发不行,一日日枯朽虚弱。
几日来天好容易放晴,云翳透光撒耀万物,暖洋温人。我意外的精神抖擞,正欲将被褥拉出晒晒,不巧又逢落雨天寒。
大好的心情不由得坏起,闷闷地踢路间石子脏了白袜。
「做什么。」
恍然听白衣仙在身后唤我,我僵持几瞬抱着一榻被褥艰难回身。
他冷面上前,直伸手索要我怀里的被褥。我尬笑两声想着辩解定然无果不如遂他的意,顺从地递上厚重的丝棉被褥。
白衣仙问诊过我的病,得知内情后事事不许我过劳过累,苦活累活脏活全教个外人不知何处来的金钗小姑娘挽兰做了去。
虽是个不知根知底的女娃,好歹家里曾也娇惯养着,我堂堂男儿有手有脚,事事劳烦人家顶过意不去。
再说这我面子哪里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