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顾云嫆推开他的那个动作深深地刺伤了他,甚至比腹部匕首所伤的位置还要更痛,痛彻心扉!
方明风眼里可怖的血红色褪去,整个人似乎从一个漫长的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眸底翻涌着异常复杂的情绪,如海浪般一浪比一浪高……最后凝聚为一个清晰的念头:她推开了他!
迎上方明风惨烈的眼眸,楚祐露出属于胜利者的冷酷笑容,直接将匕首拔出,带出更多的鲜血。
这一切都是方明风自找的!
那把染血的匕首被随手丢弃,发出“咣当”的铿然之声。
方明风充耳不闻,一手紧紧地捂着腹部的伤口,嘴角淌下一行鲜血,目光依旧看着顾云嫆,眼角发红,万念俱灰地喊着:“嫆嫆……”
从前那些被他有意无视的细节,现在再想来,历历在目。
她看到康王时,眼睛里有光;
她说,他对她来说,如兄如友;
她让他放开她;
……
刚刚她喊的也是康王的名字,她选择的人是康王,不是他!
她护着的人也从来都是康王,不是他!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显而易见,是他有眼无珠,是他听而不闻。
他的嫆嫆从来不是他的,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鲜血还在不断自伤口溢出,染湿了他的手掌,那黑漆漆的眼眸渐渐褪色,变成绝望的灰色。
“滴答,滴答!”
血液一滴滴地落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滩殷红的血迹,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饶是顾太夫人自恃经历过不少风浪,此刻都难免觉得心惊肉跳,浑身虚软,像是周身的力气被人抽掉似的,一动也动弹不得。
脑子里萦绕着一个念头:应验了,全都应验了!
顾燕飞说,先子后孙,应验了。
顾燕飞说,三日为限,也应验了。
顾太夫人的心脏猛地跳了跳,全身血液往头颅冲去,头晕目眩。
时间在沉寂中徐徐流逝,气氛愈来愈僵硬,每个人心里都在犹豫、纠结、震惊,乃至于没有人想到方世明还需要请大夫。
“啪!”最后打破沉寂的人是礼亲王。
礼亲王一掌重重地拍在案上,面沉如水,胡须气得简直快飞起来了。
“今天见了血光,是为不吉,这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得好。”礼亲王不快地直言道。
本来,礼亲王对这桩婚事没太大意见,只要太后与康王乐意,皇帝也不反对就好,可现在看了刚刚这出闹剧,完全改变了主意。
娶妻不贤是为祸。
顾太夫人闻言,头部的晕眩感更强烈了,两边的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头颅一阵阵地抽痛着。
她深吸一口气,想软言劝上几句,却听窗外骤然响起了一阵猫叫:“喵嗷!”
顾太夫人仿佛见了鬼似的,瞳孔猛缩,直觉地寻声望去。
只见窗外的一株红梅疯狂摇曳,片片红色花瓣如雨般落下,宛如撒下一片血雨,却是根本没看到猫。
顾燕飞那日的那番话再次回荡在顾太夫人耳畔,挥之不去。
难道那个凌霄真人真是什么世外高人,而顾燕飞也不是在胡说八道,她真的能掐会算!?
顾太夫人眸底暗潮汹涌,思绪定格在顾燕飞的最后那句话:“我在玉衡苑等着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