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来了叶氏与何大夫并不是寻常人?”明卓葳很久之后开口,千惜一顿,如实地点点头,“妾身这些日子多蒙何夫人照顾,妾身的手这些年一直养着,不过,还是比不上何夫人的细腻光滑。”
明卓葳盯着千惜的手,或许是因为当初农活干得太多,哪怕千惜的手再怎么养,依然都会显得粗糙,这也是莫氏总觉得千惜不如世家女的原由,女人的手,又何尝不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背地里头说千惜手的人,也并非没有,只千惜似乎并不在意,明卓葳亦然,如今被千惜这般说起,明卓葳看了千惜,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这样挺好的。”
这般安慰,引得千惜一笑,“陛下不嫌弃妾身就好。”
怎么会嫌弃呢,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只是千惜这个人,往常不曾想过,可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看到千惜的粗手时,明卓葳却觉得心头阵阵抽痛,这样的痛很是莫名。
“陛下想要何大夫一起回京吗?”千惜很是敏锐地察觉了明卓葳的意图,明卓葳也并没有想要隐瞒于千惜,应了一声,千惜垂下头,“妾身之言,陛下且听听可有用处。”
“你说!”明卓葳这些年相处下来,对千惜的能力很是认可,有时他没有防备的,或许千惜却察觉了。
“陛下想要让何大夫心甘情愿地回京为陛下效力,陛下该从何夫人下手。”千惜轻声地说出,明卓葳皱着眉头,“为何?”
“何夫人对陛下的厌恶甚是明显,何大夫一心记挂何夫人,自是不愿拂了何夫人的意。何大夫待陛下甚有好感,可若是何夫人一直不曾对陛下改观,陛下所愿,恐有些艰难。”千惜从这些日子听到的话中道出了她所得的观察结果。
明卓葳细细想了想这些日子与何大夫的交流,确如千惜所言,何大夫愿意与他谈起那国家大事,与为民之道,可在他提出随他一同回京时,何大夫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明卓葳想到了白衍,何大夫与白衍是何其的相似,又有些不同。不得不承认,千惜或许说对了。
“我与叶氏有杀父之仇。”明卓葳道出这一句,直接让千惜愣掉了,“杀父之仇?”
“是!”很是难得见到千惜这般吃惊的模样,明卓葳露出了笑意,“她的父亲确实是死于我手。”
“陛下竟然还留在此中,叶氏的本事儿,却是能杀陛下于无形的。”千惜可不认为叶氏与她说道那些杀人的手段只是随口而说,她更相信,叶氏是真的有那样的本事。以往总以为叶氏只是看不惯明卓葳,这才总想着帮她出气儿,今日想让她离开,也是存了帮她的心思。没想到,倒是她把人想得太好了。
“有何大夫在,她不会动手的。只因我虽与她有杀父之仇,可她父亲却是该死。”明卓葳细细地为千惜解释,“她父亲曾贪墨赈灾白银十万两,为我所查出,而后斩,叶家的产业俱是充公。”
一听明卓葳的解释,千惜可算是明白了叶氏为何没有直接对明卓葳亲自动手,只因她心里头清楚得很,她父亲之死乃是罪有应得。但她对千惜的用心却是十分险恶。
只是养个伤寻个大夫罢了,倒遇上了这样的事儿,若非千惜心中从无杀明卓葳之意,只怕是早着了她的道,当真杀了明卓葳,倒是帮着她报了杀父之仇。
千惜一叹,明卓葳磨擦着她的掌心,“叶氏欲报杀父之仇,可她亦清楚自己的父亲是罪有应得。是以她想要我死,又不愿亲自下手,这方想着让你杀了我。在她看来,我待你是极不好。”
说到这里,明卓葳看着千惜,他亦在想,是否他千惜当真是那般的不好,所以每一个人都会觉得他配不上千惜,都会想尽办法地让千惜对付他。
“那陛下欲如何解开何夫人的心结。”千惜并没有听出明卓葳的潜在之意,只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明卓葳面对千惜的态度,想得更多的却是,千惜不曾听出,是因她从不在乎,无论他待她好或不好,她都不曾放在心上。深吸了一口气儿,明卓葳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急,她既明事理,总会说得通的。”
这样的自信,或是与生俱来的,千惜并没有多劝,明卓葳总是心里有数。明卓葳一看千惜没再多言,他本也不是多言之人,与千惜一起,多也是说起外头的事儿,要不也是他吩咐千惜去办什么事儿,就算是事关康弘他们兄弟,他们也是各有各的教导方式,很少会一起商讨。
所以,正事儿说完了,千惜与明卓葳又陷入了沉默,千惜倒是早已习惯,并不觉得哪里不妥,只有明卓葳,怔怔地望着千惜,那颗躁动的心,也都慢慢地变得平静了,他们已是夫妻,这一辈子,千惜都会是他的,他现在应该做的,是要如何真正地护着千惜。
天下已定,将来要做的,不过是慢慢地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人,打造一个太平盛世,再无人能成为他的对手,更没有人能逼着他再做他不想做的事儿。
千惜,他能给她更好,更多的东西。以往因为大事而需她委屈求全,从今往后不必了,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皇后,与他并肩而立,母仪天下。
想到这里,明卓葳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面对千惜,他多了许多他以往没有憧憬的,他曾经看不起的情感,却在他的身上慢慢的复苏,可是,这样的情感,又能坚持多久呢?似他这般的人,变得太快,或许有一天,当他觉得这些情感是他不需要的时候,他会狠下心的连根拔起,还会将千惜除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