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凭眼里只注意找人,没留意周围人对他的目光。能上108层的平日里都在各行各业呼风唤雨,但在瞧见李凭的那一刹那大多会自惭形秽。
穿常服也仙风道骨,站在那就与世隔绝,偏长了张反射世间种种欲望的脸。像一柄传世的名刃,知道凑近会划了手,也想凑上去被割几下,人就是这么犯贱的物种。
站在目光中心的罪魁祸首浑然不觉,他只觉得烦躁。单手插兜从门口走到吧台,点了杯秩父金叶,垂首看表,时间刚过十二点。
就是那一刻。
纯黑发丝拂过眼前,熟悉的苦柚与栀子花气息如凛冽的风,把满室浑浊瞬间扫空。
他浑身僵直,天边响起一万道惊雷,听见她声音响起在耳畔,却不是对他。
“麻烦给我杯长岛冰茶谢谢。”秦陌桑对调酒师开口,半个身子支在吧台上,流苏耳坠晃晃荡荡。
她刚高中毕业?不知道这酒多少度?李凭额角迸起青筋。某人总有这个本事,出现五秒钟之内就能勾得他气到七窍生烟,不做点什么就会死。
“给她换杯低度数。”
李凭甩过去张黑卡,敲了敲黑漆吧台。他不敢与她对视,但吧台是钢琴漆材质,反光效果一流。而他夜视能力极佳,好死不死地,瞧见了她唇角花掉的唇膏痕迹。
脑子又是轰的一声。
“你谁啊,给我换酒?我就要长岛冰茶。”秦陌桑声音一点都不抖,像真不认识他一样。
李凭忍不住,终于先行抬眼,看向她。灯光下那双眼睛波光潋滟,眼睑处贴了一串细碎水晶,像深海人鱼姬。但这些都不在他眼中,他眼里只有她像极了被吻过的唇。
哑光唇膏是暗红莓果色,鲜妍欲滴到接近腐烂的果实。边缘擦出道不显眼的红痕,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叠色晕染效果。
但如何能视若无睹。
“怎么弄的。”他问得直接。
“不关你事。”她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杯转身就走,李凭上前几步,拦住了她。手腕相碰,她刻意向后躲一步,腰后就是锐利桌角,他想都没想就伸手垫上去,于是她隔着他的手,硬生生撞在桌角上。
听着都惨烈,而李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呼吸可闻,眼睫闪动时会碰到彼此的肌肤。
快渴死的人期待甘泉,溺水的人期待空气,快窒息的李凭此时才意识到最缺的东西是什么。
是那个已经有人得到过且有人正在得到的东西,他求不到的东西。
她的喜欢,她的吻,她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