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辛,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
听筒里,徐嘉的声音又拔高了不少,这会儿连贺霄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只是我决定的东西你不满意而已!”徐景辛不甘示弱,“不说了,我不太舒服,谢谢您百忙之中打电话来关心我的身体!”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无奈,他眼睛看不见,按了半天也没成功,徐嘉的声音仍然从几千公里外不停传来。
“你这是对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你的身体状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不是让你回来休息一阵了吗?怎么?你自己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倒怪妈妈没有关心你?”
“你这孩子到底想怎么样啊?一定要年纪轻轻把自己弄得浑身伤病?你以为除了眼睛,你的背不会落下毛病吗?还有你的腿!你还想有下次?”
徐景辛按手机的动作愈发暴躁,可怎么也阻挡不了那个尖锐冷冽的女声,贺霄见状从他手里拿走手机,帮他挂断。
世界清静了。
徐景辛低下头,抿紧了嘴唇。
虽然他心灵的窗口被纱布遮着,贺霄还是能感觉出来,他很不开心。
早先徐景辛跟贺霄说过他的家世,这会儿他才深切体会到徐景辛一直以来的压力。
他看似玩笑,实则安慰地说:“厉害厉害,你妈妈不愧是能顶起一片天的女强人!”
徐景辛用力吸了吸鼻子。
贺霄赶忙凑过去搂住他肩膀:“不是吧小花,你别哭啊,眼睛都坏了,千万别哭!”
“谁他妈哭了!”徐景辛狠狠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贺霄长叹一声,望天:“哎哟,我终于知道你这口是心非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换谁有这么一个妈都得给整出心理阴影来!”
徐景辛张了张嘴,居然有种被戳中软肋的无力感。
回想一下,其实贺霄说的不完全对,徐女士的冷硬派教育固然占了一部分因素,更多的其实是来自他本人的性取向。
他从进入青春期开始,就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
本来这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张扬,也不隐瞒,直到他的儿时好友喜欢上一个直男,被骗,继而自杀,他跟着产生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并且因此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
他就在他面前跳下几十米高的悬崖,他只来得及碰到他的指尖,而他也因此陷入了一种由性取向带来的强烈自弃中。
直到心里治疗完成,他不再觉得同样喜欢男性的自己有多可耻,但仍然在自卑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由此总是下意识规避自己的想法,内心深处的自我否定成了惯性,于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掩盖自己的内心,拒绝坦诚待人。
这些,外人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知晓的。
也包括他的母亲。
贺霄一直搂着他的肩膀,歪头看着他俊朗中带着点秀气的侧脸,刻意把呼吸放的很轻。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蒙着双眼的他显得异常脆弱,跟在救援时候那个果敢的救援队长判若两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连窗外的白云都换了好几次形状,徐景辛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不自在地动了动被他捂到温热的肩膀。
贺霄就问:“小花,你饿了没?我煮饭给你吃!”
“整天张嘴闭嘴就是吃饭,你是饭桶转世吗?”徐景辛数落他,掩饰刚刚的失态。
贺霄乐呵呵起身:“不,我就是饭桶本桶!”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