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只会种田,伺候庄稼是把好手,也幸好他会伺候庄稼,家里还有近十亩良田,老老少少的靠着这点良田,倒也吃穿不愁,在村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老天似乎和朱家开玩笑,二儿子没事,可二儿媳却出了事,生孩子时难产,母子俩好不容易险险的捡回条命,但身体都不怎么好,日常还得仁大娘伺候着,同时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老大家最大的才五岁,剩下的一个三岁,一个两岁半,都是需要人照看的年纪。
没办法,咬咬牙卖掉了两亩良田,往县城买了个小姑娘回来,小姑娘是个哑巴,很黑,瘦瘦小小的个头,干活却很利索。
日子也就勉勉强强的凑和着过了。
好不容易松口气,又碰上了罕见的暴雨,村里是不能呆了,必须得往山里去。尽管出村出的早,可架不住他们一大家子老的老少的少,还有二媳妇母子俩,一个得背着一个得抱着,哪里走得动!
进了山,依着记忆找山洞,挨个找过去,都是有人的。
木棚里,这会是清晨,时辰还早的很,天蒙蒙亮,视线都有点模糊。外头跪着一家子,又是哭又是求,动静不算小,睡觉的犯困的顿时都变得无比清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是心善不心善的问题,仁大娘一家子,顶用的只有两个,她家的二儿子和买来的小丫头,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这都不算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外头淋了雨,也就是说,便是有干粮也是没法填饱肚子,更不用说,几个孩子和她家二儿媳看着情况不太好。
也就是说,如果让他们进了棚子,就必须得腾出手来照顾他们,一个两个还不行,八成得四五个一起照顾着。一个没搞好,没挨住,就这么去了,怎么办?
这事儿棘手啊!
根老汉和木老汉两家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已经到了跟前,又跪在了外面,眼睁睁的看着也良心难安,让他们进来,可这摊子委实太大了,难撑啊!
谁知道这雨会下多久?村里已经成了片汪洋,就算今天停雨,一时半会的也没法回村,也得等水退,退水后家里吃的用的穿的都要重新张罗,一桩柱一件件,不得不考虑啊。
还有个原因,如果是村里的乡亲,知根知底儿的,处境再怎么困难,根老汉和木老汉两家也是愿意搭把手。偏偏这是邻村,三姓屯,两村挨得近,要说情分真不怎么深,为什么,因为三姓屯风气不太好,尤其是姓刘的那一茬,没个好东西。
仁大娘一家子嘛,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命苦。这一家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得甚是磨难。
“先让他们进来吧,这雨越下越大了。”最终,根大娘没忍住,叹着气说了句。“再跪下去,非得闹了人命来不可。”
有人说话了,沉默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就把人先带进来吧。
熊地主和柳叔偷偷摸摸的在马车里听着动静,见跪在木绷外的人被扶进了木绷里,没多少意外,这结果算是情理之中了。
“咱们马车上的物什绝对要藏严实点,这雨还不知道下多久,现在又多了好几张嘴,还病的病弱的弱,我不管,咱们家的人不能委屈自己。”熊地主先把话说在前头。“老柳你得绷住了,别心软别露馅,想想小六六福宝才多大,想想你家少爷。”说着,又嘀咕了句。“早知道,咱们就不该回来。”
柳叔没来的及说话,施小小撩起车窗车帘。“老汪柳叔你俩过来。”声音小小地,刻意压低,就像熊地主刚刚和柳叔说话似的。
熊地主和柳叔飞快的下了马车,进了小白的马车里。
马车在帐篷内,外面雨得的大也没关系,里头根本不用担心,施小小这回没摆阵,人多眼杂不方便,她直接贴了道符,别没的用就像防护罩,护住帐篷,帐篷没事里面的马车自然没事。
“小心刚刚进木棚子里的一家人,大的小的都别掉以轻心。”施小小眉眼严肃,很是认真。
熊地主很少见她这模样,有点儿紧张。“这家人有问题?”
“孽障缠身。”
福宝接了句。“他们并不可怜,一点都不可怜。”
“行。那我们下去盯着点。”柳叔点点头,又问。“还需要注意什么?”
“不用刻意盯着,容易打草惊蛇。”顿了顿,施小小又添了句。“发现不对劲,装傻充愣搞破坏,顺便不着痕迹的引起根老汉木老汉两家的注意力,这些人呐,都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
熊地主大约明白了,扯着嘴角冷笑。“是狼还是小白兔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熊地主和柳叔下了马车,撑着油纸伞从进了木绷里,就这么会功夫,雨势又大了起来,跟昨天没什么两样。被迎进木棚里的仁大娘一家子,麻溜儿的换好了干净厚实的衣裳,每人手里捧着碗浓浓的姜汤,连跟前的火堆都加大了火势。
外头都有点儿冻的慌,棚子里却热乎的紧。
熊地主乐呵呵的和木棚里的人打了圈招呼,姿态熟稔的很,见着仁大娘一家子,挺意外的。“昨儿不是说好,咱们这边不进人了吗?地儿就这么点大,吃的也就那么大,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还不知道在山里呆多久呢。”他说的很是苦恼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