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皓轩看着他,心里难过,呐呐地叫了一声,“顾遥。”
顾遥看着小孩,努力笑起来,“虽然那天肯定戒严。可是萧楚屹入宫,兵力必然多布防在宫城和燕京城四周,并无人会注意到我们,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况且还有文理阁掩护,我身上又有怡亲王府的信物。我们俩只不过是双儿和小孩子,守卫一定会放我们出城。只要出了这燕京城,我也算心里有底。”
萧皓轩点点头,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想到不过几天就能离开燕京,他笑的轻松。
顾遥看看他也微微勾起个笑。
罢了,注定要走,走了就不想了。
顾遥和萧皓轩又详细的计划好,正说着话,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了,“公子,爷让你赶快回主院一趟,宫里刚刚来过公公传旨了。”
顾遥和萧皓轩皆是一愣,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顾遥握了握萧皓轩的手,小孩朝他点点头。
顾遥立刻小跑着去了,他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只想赶紧看见男人。
顾遥进门的时候丫鬟正在给萧楚屹更换朝服,他松了口气。
萧楚屹见他来了,对下人沉声说,“你们下去吧。”
等人都下去了,顾遥走过去接着帮萧楚屹穿衣,只是神色黯淡,一句话都不说。心里难过得很。
真走到这一步,他反倒生出万般不舍来,咬了咬唇,半晌才稳住声音,“怎么会这么快,今早才宣了太医,现在就要进宫侍疾?”
萧楚屹面色无常,挑挑眉,“皇帝是想趁着他还清醒把人都招进宫看起来,免得有人在外仗着手里的兵作乱。”
顾遥点点头,皇帝最后都顾忌萧楚屹,真是讽刺。
“爷这一去,用不了几日了,宫外我也会看好,会及时传递消息的。”顾遥把最后的玉珏挂上,微微站开。
萧楚屹握住顾遥的手,把人揽进怀里。
顾遥回握住他,静静的靠着男人。
萧楚屹微微笑着,眼里是胸有成竹,睥睨天下的傲气,“你在外面我自然放心,宫里已成定局,不论皇帝还是亲王都无回天之力,这个过场我便去走一走。”
顾遥闭上眼,他自然知道萧楚屹胜券在握,可这一去,他就是君临天下的皇帝,而自己远遁江湖,只怕永无再见之日,他这几日一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也不敢去想这些,但不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顾遥深吸一口气,不想让他觉出异常来,忍住心酸说,“虽是如此,也还是得小心谨慎,不能带侍卫,就让影卫在暗中跟着。”
萧楚屹笑出声来,胸膛的震动连顾遥都感觉到。顾遥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关心他,说出真心话来,“我知道,放心,等再见我就不是王爷了。”
顾遥轻声“嗯”了一声,萧楚屹放开他,低头在他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萧楚屹满眼柔情和坚毅,又看了顾遥一会,说了句“等我”,转身便要出门了。
顾遥看着萧楚屹的背景变的模糊不清,他这一走,便是不复相见。
“爷!”萧楚屹听见人叫他,一转身,顾遥猛地撞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他。
萧楚屹微微一愣,随即喜上眉梢,这人还不曾如此主动过。他把顾遥的头抬起来,却见眼眶里已有泪水在打转,心疼的不得了,轻蹙眉头问他,“好好的,哭什么?”
顾遥努力压下喉里的哽咽,原来心竟这般痛,痛的他不自觉的想抱着萧楚屹,这样才能喘过气来。
顾遥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看着萧楚屹的眼睛,一丝不假,“我高兴,爷那么多年的筹谋马上就要功成,顾遥高兴。”
萧楚屹也勾起嘴角,抹上他的眼角,擦去流出的一滴泪水。
顾遥放开萧楚屹,笑的真诚,“爷一定要平安。”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平平安安的,这样我才能安心远走江湖。
萧楚屹以为他只是说进宫要平安,点点头,握住顾遥的手,说了一句“别担心”,这才出了门。
顾遥紧紧盯他出了门,直到看不见一丝影子,脸上再没有一丝笑意。他走动桌前坐下,呆呆的看着门口发呆,苦笑一声,缓缓念出声,字字泣血,“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现在顾遥才知道爱离别有多痛,他才知道什么叫“多情自古伤离别。
顾遥叹口气,起身出了门,低声说道:“罢了,自古难两全。顾遥,你自己选的路就要走下去,有舍才有得。”
天启二十八年秋末,大燕皇帝病重,宣各皇族外戚、朝中臣子进宫侍疾。
皇帝病了五日,一天比一天虚弱,御医也再无回魂之法。众人只能等着,等着皇帝去了,等着那一纸昭书。
萧楚屹进宫后完全没有了往日风流嬉笑、不成器的的样子。现在已经不用再装,皇帝昏迷,随时都会驾崩。容亲王和恭亲王只仗着自己在六部中几个支持的人,想靠着一纸昭书坐拥江山,真是可笑。
怡亲王的人都心知肚明,也不露分毫,只是和萧楚屹一般,冷冷清清,恭恭谨谨,仿佛这换朝夺嫡之事与他们毫无关系。
完全不似萧楚帆和萧楚桓惶惶无措,连朝局如此不对都没察觉出来。
天启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七,燕帝驾崩,燕京城鸣响金钟二十八声,大丧之音,举国同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