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身形颀长的男子背手站在窗台边,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恰好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依稀可见剑眉深蹙。
处理完了那些居心叵测,狼子野心的宵小们,魏玄戈终于得了空,白日便寻了全合到书房里。
他想了解沉澪绛在得知他“战死”后发生的事情。
虽然梦里已经梦过,但梦终究是梦,恐怕有些做不得真,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问问亲眼见证过的全合。
“夫人自从得知您的消息后,整日浑浑噩噩,性情大变,还……”全合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魏玄戈攥紧了手,抬眸看向他,目光锐利,“还有什么?”
全合咽了口唾沫,兢兢战战的斟酌:“听说,听说侍女来收敛您遗留物什的那日,不知怎的惹了夫人生怒,然后……然后便动手责打了她们!”
他猛地一口气说完,然后便垂下头噤若寒蝉,心中忐忑。
魏玄戈心里一震,眼瞳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沉澪绛温柔可亲,连对下人们多说几句重话都不曾,况且她向来自持身份,从来不亲自动手责罚下人。
主子责罚下人是常事,可动手打人便是自降身份失了礼数,故而她从来不做这等子粗鲁且降低身份的事情。
魏玄戈不是没想过她会性情转变,只是万没想到会大变至此,而且,这一切的由来还都是因为他……
其实说到底他并不是震惊沉澪绛打人,而是惊叹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影响力。
就仅仅因为他出了事,没在她的身边,她便失了心疯了智,做出那等种种与往日形象毫不相符的事情来……
越是荣华的世家,就越多风言风语,魏玄戈已经能想象出来,沉澪绛做出那些自毁形象的事情后,阖府下人们对她的看法了。
“自那之后,夫人在一众下人们眼里就有些……有些可怖了,听说许多人都不愿到咱们的院子里来伺候”
果然,魏玄戈听见之后,默默的叹了一声,心里满是对沉澪绛的怜悯。
却说床上的沉澪绛翻了个身,察觉床上好像只有自己一人,便迷迷糊糊的探手出去摸了摸,却发现床铺也是冷的,多日的不安卷土重来,她惊得立马从床上坐起。
“呜…玄戈…玄戈!”
魏玄戈正沉浸在回忆中,突然听到她带着哭声的一连串呼唤,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转身走回去。
“啪啦!”
屋里没点灯,只听到她脚步慌乱,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一阵碎瓷声稀里哗啦的随之响起。
“别动!”魏玄戈生怕她被掉下来的东西伤到,额上冒了涔涔冷汗,急叫道:“阿绛,你待在原地别动,我这就来!”
门外守夜的侍女们听到了动静,忙推门进来,挑灯询问。
“把灯点起来”他吩咐说。
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魏玄戈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儿。
只见沉澪绛攥紧了双手听话的站在一堆破瓷碎片边等他,小脸尖尖,柳眉深蹙,柔美的双目里蓄满了泪水,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就这么静静的带着期盼又委屈的眼神望着他,可怜的让人心碎。
魏玄戈眼里的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着了一身月白色的中衣中裤,高高隆起的小腹愈发衬得人弱不禁风,视线落到她裤腿下赤裸的双足,白白嫩嫩的脚背上被划出了一道伤口,刺眼得很。
“怎的不穿鞋就下来了?”他蹙着眉头,口中责怪,声音里却满是怜惜,绕过那一堆破瓷碎片来到她身边,俯身将人抱离了地面。
沉澪绛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忍不住落泪,声音哽了哽,带着些许恐慌:“我…我怕你走了…”
魏玄戈脚步一滞,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她。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扁着嘴搂住他的脖子贴上来,在他的脸颊边蹭了蹭,“别走…别再离开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