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听得她的这番话,心里又是一万分的感动,只起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阿蒲,娶你是我之幸!”他想,穿金戴银的日子他注定是给不了阿蒲了,但是他肯定好好继续做官,不辜负年少时候的梦想,也不寒了天下老百姓的心。
只要自己踏踏实实的,几十年后,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该是能给阿蒲求个诰命的。
“好了,快些睡吧!明早还要看碳坑呢!”阿蒲催促着他,一起躺下,不知是想起什么来,又暗自庆幸道:“我听人说,你那个师弟家里宽裕得很,亏得她夫人不同咱们多来往,不然这出门的头面都没有换的。”
这话说得顾若清一阵头疼,“还是睡觉吧。”不过阿蒲说得没错,沈夫人不愿意与她夫君的同僚女眷们来往,的确给大家省了许多事儿。
但这会儿阿蒲反而不大想睡了,“好些年没烧碳了,也不知样品好不好,若是还行,回头给你师弟家送两筐去,你初来这青丘州时,人家府上送了不少礼物过来,节礼也没有短过,我倒是回了,可总觉得是有些单薄了。”
“你看着办吧。”虽然顾若清觉得送碳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是要送别的,家里也拿不出来。
这事儿他次日起来就给忘记了,此后自然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待过了一周后,听陈大人说,那沈家打算建造酿酒厂的地方找好了。是在南城边上那平崀山下,那山下有一池子清甜的泉水。
唯一不好就的是,那平崀山上有雪,雪水会时不时地流到泉水里来,使得那原本清甜的泉水没了原来的好滋味。
所以那里一直是荒废着的。
若是沈家要用那泉水,还要想办法将那山上的雪水给引到别处去,这不晓得要花多少银钱人工呢!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所考虑的,反正欢欢喜喜把地给了她,银子收来入了库,衙门里也不至于那样紧巴巴的了。
回家后,听说碳开了,品相好得很,不知道是因为水的缘故还是因为这里的天气,比上京五两银子一筐的银霜碳要漂亮,十分上得台面,所以夫人叫人给沈家那边送去了。
而明玥这里才从衙门里将那一切乱七八糟的手续办完,银子该交的也痛痛快快交了,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趁着山上没雪,赶紧开辟出一条道来,将水给引走。
忙回来后,天色已经暗了,坐在屋子里烤火,只见着丫鬟添的碳不同往日,上头像是裹了一层银霜一般,好看不说,烟和味都没有,回头便问起平日里负责这些采买事宜的杨师兄,“今天的碳哪里买的,往后便用这种吧,尤其是外祖父他们这些
老人孩子的屋子里,都烧这种碳最好了。”
杨广同家眷搬来好一阵子了,所以他们便在搬出沈府,在外面安了家,他自己就像是上下班一样来沈家。
这会儿来找明玥,是因那平崀山该修水道的事儿还是他办,有些事情要征求明玥的意思,就特意跑来一趟。
眼下听明玥问,回想了一会儿才道:“差点忘记同你说,那是顾大人府上差人送来的。的确是不错,明日我让人去问一声,在哪里买的。”打听好了,家里也换这样的碳。
明玥摆摆手,“你忙正事,我喊八角去就行了。”又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想着陈少鹿他们也不需要书童,便道:“你把乌韭几个带着一起去,叫他们也长长见识。”
杨广同这自是应了,说罢问了一回,听说南宫阙已经歇下了,就没去打扰,告辞回了家去。
翌日果然一早就来将乌韭一行六个小子全部带了出去,明玥这里则让余娘子备了些礼,叫八角带着,去顾大人府上打听这碳的来路。
顾大人府上这头,他自己已经去了衙门里,顾夫人正领着家里人们正要继续烧碳,忽然听得沈家那边打发人来问碳是哪里买的,一时愣住了。
竟不知该如何回才好?怕直接答了,丢了自家男人的脸面,但叫随便扯谎,又不好。
正是左右为难,她那十三岁的小儿子扛着铁锹过来,“娘就明说便是了。您不是常说么,咱们不偷不抢,爹也不贪一分,清清白白做人的,就什么都不怕。”
这话很是了,倒一下将这左右为难的顾夫人给点醒了,想叫人去回,却见当下也没闲人,自己也换了干活的衣裳,实在见不得人,就朝小儿子使唤道:“是了,那你去同人说,娘先去后院。”
顾大人家这小儿子当下便应了,把铁锹给了她,急忙朝前堂跑去。
果然是和八角说了。
八角听罢,以为他是府里的小厮,见他年少,便想着自己这里有些零嘴,都一把抓出来给了他,“那我先回去了。”
顾大人家的这儿子也没来得及拒绝,等反应过来,八角人早就走了。
而八角回了府里,自然是一五一十和明玥说了,又道:“他们那府上着实清冷,不见得半个人影,实在奇怪。打发来和我说话的,还是个这样高的小厮。”说罢,拿手比了比。
明玥其实没同顾家那头来往,实在是因为怕给人添麻烦,这每逢送礼,也都叫余娘子备一些常用品送过去。
因为那顾大人来了没多会儿,她就让人去打听了顾大人家里几口人,自然也清楚他们那经济状况。但顾大人为官清廉,又算是沈煜的师兄,她就算是有心帮,但也不好直接拿金送银的。
更何况,要顾着人家的自尊和脸面,若真那样送礼,怕是反而伤了人心。
所以听着八角说碳是他们家自己烧的,心里便有了主意。只是八角说他们府上有小厮,还比了高矮,不由得皱眉道:“那是顾大人家的小公子吧?也是个没有架子的,极好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