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无双冷冰冰地说道:“兄弟,杀了这位夫人,你也就死定了!”银眼又浮起标志的微笑,依旧自信满满地说道:“杀了她,我也不亏,权当给那小姑娘再报一次仇吧!”木无双眉头一紧摆开架势:“什么报仇,你明明就是滥杀无辜!”银眼收起笑脸,也冷冰冰地说道:“那位常姑娘就不无辜么?现在她恐怕已经死在玉修罗手里了吧。”
木无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死死握住手里的句落剑。银眼眯起眼皮慢慢扫视了周围一圈,朝蓄势待发的高手们低声喝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死之前,肯定拉上这个女人当垫背的!”木无双慢慢垂下手里的句落剑,银眼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武林高手。
在慧觉的带动下,所有高手都慢慢卸去手臂或者腿上的劲力,一言不发怒视着银眼。银眼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这时张庭烨忽然从人群中挤过来,盯着银眼大声说道:“他前两天刚被太师叔打伤了,为什么不出手拿下他?”木无双不由得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情况,别乱说话激怒他!”
木无双被白晓川折断臂骨也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复原了,如果银眼有和他相似的恢复力,那么贸然出手很可能正中银眼的下怀。张庭烨没有想到这一节,反而怒视了木无双一眼,然后气呼呼地拔出腰间长剑。张庭烨刚要冲上去,木无双一把按住他的肩头低声吼道:“你想害死那位夫人?!”
张庭烨也低声怒喝道:“你怎么那么多事?!死就死吧,反正她相公嫌她年老色衰,没日没夜和一个戏子鬼混,巴不得她赶紧死呢!你没见她丈夫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木无双看着满脸恼怒的张庭烨自然一阵语塞,围观的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这时一个面色蜡黄、官员模样的中年人走出人群,气急败坏地嚷道:“哪来的小兔崽子,胡咧咧什么!有这么多高人在此,鄙人娘子肯定能转危为安!”
张庭烨冷笑一声说道:“王大人,你和孙家班那个名伶的事,凌州城内谁人不知道?”“你……你个小兔崽子,你……”王大人顿时被张庭烨气得胡子微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庭烨扭过头看着木无双,一字一顿地问道:“眼前就是暗算太师父的凶手,你觉得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重要,还是给太师父报仇重要?!”
木无双不由得加重了右手力道,抓得张庭烨肩膀生疼,张庭烨只能咬牙硬撑着。木无双依然紧紧盯住银眼:“仇要报,人也要救!”慧觉闭上眼睛微微点头念了一声佛号。银眼慢慢朗声一笑:“朋友,当心说大话闪了舌头!在下既然来了,自然能全身而……”
只是银眼话没说完,头颅忽然被人高高提了起来,断掉的脖子顿时像喷泉一样冒出尺许高的鲜血。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银眼尸体背后:龙司盏正满脸血迹地高举银眼人头,银眼脸上还挂着自信满满的表情。龙司盏陡然一声长笑,所有人都被她笑得毛骨悚然。木无双和李彧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木无双已经看出来了,平日里龙司盏和龙御兵一样冷若冰霜,只有在杀人的时候龙司盏才会露出一脸邪笑。
龙司盏止住笑声,随手一扬把银眼的头颅扔到几十步外的密林里,然后一脚踢开银眼的尸身,拍了拍妇人的后背:“去把你儿子从白宫主手里接过来。”妇人愣了半晌,才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晓川身边,一把接过自己孩子朝白晓川千恩万谢后,匆匆低头退回了人群中。
一众高手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刘芳柏、田普、代德庸几人站在银眼身后,只看到龙司盏忽然从银眼后面闪出来,似乎只用了一招霸王赐酒,就轻易拧下了银眼的脑袋。这些江湖高手都在默默思索一件事:“如果玉修罗对我出手,我能挡她几招?”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木桩一样呆立不动的时候,龙司盏大步来到龙司坤面前抬起头。
龙司坤看着满脸血污的龙司盏,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龙司盏上下打量了龙司坤一眼,只能耐着性子问他说:“没耽误时辰吧?”龙司坤急忙回过神来回答道:“没有没有,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龙司盏点点头:“那就赶紧给师兄他们办理后事吧。”随后在九剑阁代理掌门王令一的安排下,安葬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山的另一边,那个叫小欣的姑娘觉得自己意识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毕竟龙司盏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远远不是她能抵御的。但是一股清冽的酒水浇到她脸上后,小欣觉得自己硬是被人从鬼门关的大门缝里生生拉了回来。小欣慢慢睁开双眼,扭头就看到一个青衣女子抱膝坐在自己身边,正拿着酒葫芦大口喝酒。
小欣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打断的臂骨、肋骨竟然已经复原如初了,小欣急忙起身磕头说道:“小女子常悦欣,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青衣女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示意她站起来。常悦欣慢慢站直身子,但是这个青衣女子依然没有动身的意思。常悦欣忍住激动的心绪,小心翼翼来到青衣女子身前,青衣女子也仰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常悦欣双眼滚圆盯着这个一脸慵懒的青衣女子,心里惊讶世间竟然有如此艳丽夺目的女妖——这位青衣妖怪除了左脸颊有个寸许的长小伤疤,还有一条从脖子延伸到右下鄂的妖纹稍显突兀,欲睡不醒的神态与她的眉眼五官简直绝配!常悦欣目瞪口呆地偷偷打量了一下她的腰肢大腿,更是羡慕得五体投地。
青衣女子歪头翻了一眼常悦欣,随手把酒葫芦递给她说道:“给,喝。”常悦欣轻轻摇了摇头:“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再喝前辈的酒呢!”青衣女子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故作生气地说道:“是你命不该绝罢了!老娘再晚来片刻,你就死透了懂不懂!对了对了,我这酒有疗伤效果,刚才你就是被这酒淋醒的。”
常悦欣虽然身为女人,但是青衣女子似怒非怒的样子实在太漂亮了,所以直到她略显不满地咳嗦一声,常悦欣才回过神来匆匆屈膝说道:“小人自然知道!可是前辈的酒乃是宝贝,妾身实在无福消受啊。”青衣女子深吸一口气,撇撇嘴瞪了她一眼。常悦欣垂下头小声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小女子先行谢过了。”
青衣女子又喝了一大口酒,使劲抹了抹嘴唇才淡淡说道:“雷凌霄。”常悦欣再次跪下行礼道:“多谢雷前辈救命之恩!”雷凌霄摆摆手,然后从腰间摸出半个葫芦塞给常悦欣:“这玩意儿给你,你带着它去找宏路客栈的老猴子,他知道怎么做。”
说完雷凌霄慢慢站起身来,扶着额头晃了晃自嘲说道:“真是的,又喝多了!老娘酒量应该没这么差啊。”常悦欣想上前扶雷凌霄一把,雷凌霄笑嘻嘻地推开常悦欣的手臂说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的。倒是你的仇自有天助——而且你这小东西福缘甚深,要不然也不会碰巧被老娘我撞见!以后你凡事不要强求,只要顺其自然,就能心想事成。”
常悦欣急忙再次跪拜道谢,只是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周围除了哗哗作响的野草和一个酒葫芦,哪里还有雷凌霄的影子。常悦欣一脸震惊地拾起雷凌霄的酒葫芦抱在怀里,又看了看另一只手里的半个破葫芦,找了条偏僻的小路慢慢朝凌州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