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微微仰起头,想要坐起来。
随即就是一阵刺痛,胸口的伤口,痛彻心扉。
他咬着牙,忍住了,没有叫唤出来,只是大滴大滴好似黄豆般大小的汗水,自头上滴下。
一声痛哼,虽说声音不大,但还是惊动了守在房间外面的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带着兜帽,穿着黑色风衣,有着刀锋般锐利眼神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付平学?”
来人来到他的窗前,随手拉开一方座椅,手里翻开一卷病历,确认一般地问着。
“是,我就是付平学。”
青年人苦笑着。
他知道这是惯例的问询。
发生了这种当街刺杀的大案,他这个当事人没死,自然会有来问询。
“嗯······中平四年留洋计划的推荐生,成绩优异,人缘也很好,还是和知府的远方表侄子,你前途远大啊······”
“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你?难道你当初考试作弊了,走了和知府的关系?所以有人买凶杀人,就是存心报复?”
付平学听到这话,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其实我是靠自己真本事考上去的······当初我父亲要我继承家业,专心商业,但是我不甘心这辈子只做一个商人,何况这个世道,商人再有钱,也不过是别人家的钱袋子,什么时候缺钱了就被劝捐,今天捐给这个大帅,明天捐给那个大帅······没有枪杆子,家里没有人在军队里有关系,攒再大的家业,无非是死得更快!”
“所以你就报了名,凭自己真本事考的?可以啊兄弟!”
穿着黑风衣的青年人,终于有了兴致,抬起头来笑道:
“那一期推荐生,总共不过270多人,大部分都是沾亲带故的,凭自个儿考进去,兄弟真是有学问呐!”
“不过既然这样,你是怎么得罪了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吗?
黑风衣的青年,好意地提点一下:
“我就破例提醒你一句,你身中三枪,枪枪不离脏腑,医生动刀子从你身上取出的子弹,是军中制式,只有少校以上军官才有资格配备,一粒子弹,就是五十个大洋。”
“在国内,现在还造不了这种连发手枪,那需要精密加工的车床,西洋对咱们封锁这块儿,所以······你懂的!”
青年人挑了挑眉,给了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呵呵,我懂,但是我真的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就算有些看不过眼的人,那也到不了这一步······这些年我都在国外,只有今年年初才回国,一直专心学习,哪能得罪国内什么人?”
付平学皱眉思索着,不经意间又扯到了伤口,痛得直抽冷气。
黑风衣青年,好意地扶了他一把,又扯过病床上白色的枕头,垫在他的头下,给他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谢谢。”
“不客气,顺便一提,医院那里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那边电报已经传来,你父亲要坐火车,明天早上才能到,在这个期间,我们都会派人保护你······至少,在这个医院,你还是安全的。”
“我知道,这是军方医院,对吧?”
付平学猜道。
“对,别的医院都不安全,只有这里,出入都需要特批,闲杂人等进不来,你可以安心养病,不过花费稍微高些,对你家应该不是大问题。”
黑风衣青年,干脆利落道:
“我们继续说,关于你遇刺的事情,你觉得是不是跟国外有关系?”
“有这个可能,洋人大多看不起国内人,在留洋的时候,很是起过几次冲突······”
“说说具体经过······”
一问一答,不时地,进行记录。
这一次就是过了十几分钟。
察觉到付平学的疲惫,黑风衣的青年,啪的一下,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干脆地起身。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该问的大体上都问了,我们这里,就先这样了,回见吧。”
“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