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在回湖贝村的小巴上,韩春雷看着车上满满几蛇皮袋的干燥剂,轻快地哼着歌谣,愉快至极。 困扰他将个把月的干燥剂,终于顺利得到了解决。 此刻,只有这首《好日子》,才能完美表达出他此时愉悦满足的心情。 接下来,再回趟杭州,把龙井茶的收购渠道搭建好,那么龙井茶这桩生意,就算真正齐活了。 一路唱着唱着,等着小巴开到家门口时,连阿雄都会跟着哼哼这首歌了。 下车的时候,阿雄还夸道:“这歌还怪好听的,比邓丽君那个好听!” 韩春雷笑而不语,那是当然,能上春晚的经典曲目,还能差? 随后,他跟阿雄抬着这蛇皮袋的干燥剂进了院子。 院子里,阿雄妈妈正洗着带泥的花生,一见春雷,便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儿,说道,“阿仔啊,你姐姐到嘞,快啲去楼上睇下啦!” “我姐姐到了?我什么姐姐?”韩春雷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 二楼他出租屋的房门开了,有个熟悉的身影扶着二楼栏杆,探出头来,高兴地招着手喊道:“大弟,我在这儿呢!” “姐???”韩春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楼栏杆处,一个面容姣好,肤色略显黝黑,还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女子,正是自己的亲姐姐——韩春桃。 “我的老天!姐!你…你怎么来了?”韩春雷有些语无伦次,又是激动,又是意外 “来看看你呗。你等着,我下来。”韩春桃说着,蹬蹬蹬的……飞奔下了楼。 “大弟,你们这抬得什么东西?姐来帮你!” 下了楼,韩春桃撸起袖子就要接过韩春雷手里的活儿。 韩春雷赶紧摇头道:“不,不用了,这玩意儿很沉。姐,你先坐会儿,我这很快就好。” 一包干燥剂十克,两万包干燥剂不过是两百千克,四百斤重,装了四个蛇皮袋。 韩春雷和阿雄两人抬了四趟,把四个蛇皮袋从小巴上抬进院子里,暂时安置在了厨房边上的小屋里。 这间小屋,原来是阿灿的房间。 阿雄搬完东西,擦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要出门去村里买只鸭子,毕竟韩春雷的姐姐到这边了,必须桃接风洗尘啊! 韩春雷推脱不过,索性塞给阿雄一张大团结,让他再买点卤菜。 等阿雄走了,韩春雷这才带着姐姐又回了楼上房间。 “姐,你怎么就这么来了?也不事先拍封电报给我。我好去接你啊。”韩春雷一边脱着身上咔叽布的中山装,一边问道。 韩春雷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数落和埋怨。 这个年代的交通和通讯,都非常不顺畅。 韩春桃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从杭州到深圳来,光倒车就要倒七八趟,更别提中途还要过夜。 韩春雷是后怕,万一路上出个差错,那后果不堪设想。 韩春桃用手轻轻拧了一下韩春雷的胳膊,笑骂道:“好你个韩春雷,居然还数落起你姐来了。我这拍了电报之后,你还能让我过来?” 显然,韩春桃把韩春雷看得透透的。 “呵呵,得亏你来的正是时候,你要再晚来两天,可能你就要扑个空了!明后天,我就准备订票回杭州一趟了。到时候,咱姐弟俩真是擦肩而过了!”韩春雷说道。 韩春桃一怔,随后问道:“回去一趟?你是为了龙井茶收购的事回去的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 韩春雷说着说着,发现韩春桃一脸笑盈盈地歪头看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诧异道:“姐,你不会就是因为龙井茶这事,才来的深圳吧?” 说完,韩春雷转头在房间四处扫了一眼,果然,在屋里的一角,他看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韩春桃站起来走到屋角,拍了拍蛇皮袋,说道,““可不就是为了这些茶叶才过来的嘛。上次,你让占奎叔把这四十斤茶叶放在家里,还让妈小心保存,我猜你是找不到人替你送这些茶叶。我知道绿茶放久了,可得受潮变坏。于是你姐我就寻思啊,这事别人也靠不住,还不如我自己来给你送一趟。” “姐……” 韩春雷顿时感动莫名,鼻头有些酸涩,自己这个姐姐,真是诚心实意地疼自己,对自己好啊! 韩春桃笑道:“是不是很感动?” “嗯!感动地都快哭了!” 韩春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又喟然一叹,说道:“姐,其实你这趟替我送了这四十斤茶叶过来,我后面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我要回去,把收茶叶的人选给敲定了才行。不然无法建立一条长期的供货渠道,我这龙井茶在深圳的生意,就一直没法做下去!” “臭小子,你以为你姐就是专程给你送四十斤茶叶吗?你以为这些就你想到,你姐想不到吗?” 韩春桃嘴角微翘,眼睛笑得弯弯的,一脸得意。 “啊?” 这下韩春雷彻底惊呆了! 要说建立收茶叶渠道的事儿,不算多困难,但也绝对不简单。 韩春桃居然在老家就替自己办了? 韩春愣住半晌,随后才道,“收茶叶的事,你是怎么办的?” “找的占水叔和老吴叔呗。” 接着,韩春桃挑重点地来说,讲起了这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现如今的柴家坞,还是隔壁的家地村,村民们脑子也渐渐活络起来了,他们见着韩占水和韩春桃他们,炒糖豆换破烂的买卖来钱快,于是村民们纷纷跟风效仿,学着他们收破烂。 这收破烂的人多了,生意就自然就不好做了。以至于韩占水他们几个,一天到晚也收不到几件值钱的破烂。甚至有时候,炒的糖豆换不来破烂,还倒赔进去不少本钱。 所以一个月前,他们就把炒糖豆换破烂的买卖给停了。 后来,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远在深圳的韩春雷,竟然肯给一斤茶叶一毛钱的利润,于是韩占水他们几个又把心思打到这上面来了。 他们连夜找到韩春桃,毛遂自荐,主动要求替韩春雷去翁家山帮忙收茶叶。 于韩春桃一寻思,大弟远在深圳,的确需要有人来替他在这边收茶叶,于是乎,就挑着四十斤茶叶的担子,坐绿皮火车南下深圳来寻韩春雷了。 韩春雷听完之后,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听说这消息,八成是在占奎叔家听到的,占水叔和老吴叔倒是脑子精明的很。他俩作为人选,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是拿钞票去收茶叶,和拿糖豆换破烂可是两码事儿,他们就不怕惹上麻烦?” “怕,怎么不怕?” 韩春桃说道:“但是他们尝到收破烂赚钞票的甜头后,现在更怕穷。而且占水叔,现在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宽松,别的地方干这事的人也不是没有,他们就算被抓住,顶多也就是警告警告,还能牢底坐穿不成?” 韩春雷哈哈一笑,道:“占水叔倒是明白人!” 韩春桃又道:“而且老吴叔也说,现在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宁愿撑死,也不愿意饿死。” “呵呵,好吧,他们自己愿意就行,那就让他俩替我在翁家山收茶吧,同村同族,我也信得过他们!” 韩春雷确定完之后,又不忘叮嘱道:“但是呢,以后这人肉送茶叶的事儿,还是让占水叔他们来,你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来送货,一是太辛苦,二也不安。你是我姐啊,怎么能让你干这事?” 韩春雷是真心疼他姐。 这个时代,要是身份不够的话,即便有钞票,也不一定买得到卧铺票。 他自己坐过绿皮火车,两天两夜的车程是什么滋味,他最清楚不过。 想想看,韩春桃一个女孩子,带着一蛇皮袋的茶叶,在拥挤不堪,异味扑鼻的火车箱内,待上两天两夜,无论吃饭还是上厕所,都要随时盯紧了那满满一袋子的茶叶,这得多不容易啊! 韩春桃也知道大弟是心疼自己,但还是坚持己见道:“女孩子怎么了?**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样,前期一年半载的,姐自己亲自替你带货,等你这头和老家那头都理顺了,你再换人,成不?” 韩春雷犹豫了下,摇摇头:“别说一年半载,就是跑上三趟四趟的,你都有得受!不行,你不能干这事。” “大弟!” 韩春桃突然一脸严肃起来,说道,“你想想,如果一开始就把送货这事交给占水叔、老吴叔他们,那么他们一下子就捏住了你收茶和送茶两个要害环节。用人不疑也不是这么用的!你忘了他们俩当初是怎么抢咱家收破烂的生意的?” “唔……” 韩春雷沉吟不语,这会儿他才觉得,自己是真小看了姐姐韩春桃。 是啊,占水叔和老吴叔虽然人还算靠得住,但他们也鬼得很,如果只把收茶这个环节交给他们,而把长途带茶叶、深圳卖茶叶跟他们撇开,那还是可控的。 但一旦把带茶叶这个环节也交给了他们,让他俩掌握自己龙井茶生意链上两个重要环节,那么就会存在很多不可控的隐患。 就算他俩不撬行,那也架不住深圳这边有人眼红自己的生意,跟他俩暗通款曲,最后撬了,或者坏了自己的这摊买卖。 他权衡一番后,不得不承认,姐姐说得对,用人不疑也得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去用! 这么看来,短时间内,只能让姐姐替自己人肉送货了。 因为他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了! “好吧,姐,你成功说服了我!” 韩春雷苦笑一声,说道,“那这半年就要辛苦你了。你先这边玩几天,也见识见识改革开放的桥头堡,然后再回老家帮我收个千八百斤的茶叶过来。” “玩什么玩?到处都在建房子修公路,有啥好玩的?我吃了这顿饭,下午就走,回去的车票,姐都买好了。”韩春桃说道。 其实韩春雷心里明白,姐姐是怕在这边多住几天,额外给自己增加花销罢了! 不过他可不同意韩春桃下午就走,说道:“就算不玩,那也不用今天就走!至少也得看着我的买卖开业再走吧?什么包装啊,干燥剂啊,我都准备好了。这次又有你带过来的四十斤上好的龙井茶,我就差租个场地,就能买卖先开张来了。 这是你大弟在深圳的第一个买卖,这要开张了,你这个当姐姐的,总得留下来做个见证,不是?” 作者的话:今天是8月份的第一天, 这个月的目标是每天工作再忙都要更新,31天内坚持不断更。 同时,求个8月开局的月票,打打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