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哦?”了一声,等着我和他谈这件事情。
我说:“在前六年由我手把手带他,五年后,由你带他,我们让他自己选择想当一个怎样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他听到我这句话,似乎是颇觉得有意思,他说:“你想用前五年将他培养成一个知善恶的人吗?”
我说:“这是我的目标。”
沈从安笑着了,他在笑我的天真,他说:“在茱萸县,教她善恶,陈舒尔,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因为你会害死他,他是我沈从安的儿子,就要接受他的宿命,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下,他只能强壮,不能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你希望他成为你想的那种人,只会在他周边埋了无数的炸弹成为隐患。”
我说:“难道你想将他变成你一样的人?沈从安,我问你,你现在快乐吗?”
我本来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可不知道却撞击在他哪里,他眉目内忽然全都是愠怒,可这丝愠怒只是在他眼里,如流星闪过,他语气隐忍说:“先,你需要明白一点,是教他怎么活命,而不是心善,命都活不了,还心善?当自己是观世音?还是和他的母亲一样,怎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警察勾结,背叛我,试图灭了我?
”
听到沈从安如此不客气的嘲讽,我只能握紧拳头,沈从安见我脸色白,他冷笑着说:“陈舒尔,看来你还反省得不够透彻,孩子,这段时间暂且由专门的人负责,你好好在这里反省,谁是自己人,谁又是敌对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和我说话,再来见孩子。”
他将桌上那碗茶一推,冷哼一声,起身便走。那碗茶倒在桌上,将刺绣精美的桌面浸湿,那些栩栩如生的花纹,被毁得一塌糊涂。
我僵硬着脖子,机械化的抬起脸去看已经走出门外的沈从安,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大声说:“沈从安,你就是个卑鄙小人!孩子是我生的你凭什么限制我去看他?!”
可我这话,并没有让他背影有半丝的停顿,他高挑的身影在我视线中,头也不回消失了。
我气到将桌上的东西往地下狠狠一扫,然后抓起桌上歪斜的茶盏便往门上狠狠砸了过去。
我喘着气,看着那些碎片在空中四处飞溅。
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料到了,可没想到真正去经历时,才现,自己是如此沉不住气。
我该怎么办,孩子在他手上我将永远受到牵制,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才能避免我的孩子和他走上一条路,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当初我为什么要这么执意生下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把我的父母从他的魔爪之下掏了出来,现在我的孩子,又在他手里,我这辈子,是不是永远都要受困于他。
我全身忍不住颤抖着,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接摔在了椅子上,我坐在上面无力的垂着头,狠命的喘着气,我告诉我自己,不能这样,千万不能这样,我必须要斗争,我必须要和他不停的斗争,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斗争,钟楼误会了我,我的儿子在沈从安手上,而我呢,被沈从安囚禁于此。
就算我有一腔的报复施展,可那又怎样,根本就没有机会让我再去翻身了,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之后几天,沈从安果然如说到做到,奶妈再也没有带着孩子来过这里,院子门外守着两个保镖,我一出去,他们拦住我,我所能够活动的地方,就是这一方天地。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孩子住在哪一间屋,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好像在哭,可一醒来,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被窝。
我见不到孩子,我走不出去,我每天变得无比躁动,整天在屋内走来走去,只有仆人给我送饭时,偶尔和我说说孩子的情况,我才冷静一点。
这样的日子我过一个多星期,我从开始的躁动,到最后整日整夜的流泪,那些服侍我的仆人总是说,坐月子期间的产妇不能哭,以后会落得一身病痛。
我不理她们,我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们多说,我只想安静的坐在那里,坐在那里流泪。
我控不住自己的眼泪。
短短几天,我眼睛就红肿一片,仆人们看到我的状况,有些忧心忡忡,大约是去禀告了沈从安,第二天,沈从安身边的助理便来看了我一趟,他的助理不是李琦了,我从回来这么久便再也没有见过李琦。
沈从安的助理见到我这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他问我,是否有了答案。
他问的答案,是沈从安让我反省的事情,他一直都在等着我认输,一直都在等,可是我天生就是倔脾气,我所做过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觉得是错,我没有错,错的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