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最担心的就是晏南本身。
暮楚醒来的时候是在半个月后,就在所有人认为这次医治失败了的时候,暮楚却是睁开了双眼,长久没有发音的嗓子又干又疼,他刚伸出手一杯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来不及去矫情什么,他捧着水杯咕咚咕咚下咽,喉咙接触到新的水分后才缓缓的有了几丝好转。
“师父呢?”他声音还是有些嘶哑,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问晏南去了哪里。
映月将他扶在床头躺着,又倒了一杯水,他的脸虽然用药好的差不多,但是脸上的疤痕还是没有办法消除干净,好在有人给了一个面具,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至少不会让人感到害怕。
暮楚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映月,所以才放下身上所有的戒备,再次问道:“我师父呢?”
“怎么,睡醒了就会叫师父了?”门外传来了一阵戏谑的声音,推开门时屋外的阳光照耀在了床上,带着丝丝暖意,晏南身上的官府还没有来得及褪去,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明显是跑过来的。
刚一回来的晏南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暮楚醒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连上朝时的官服都没来得及褪下就急急忙忙到了后院。当他看到坐在床上的少年时,压在身上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师父?”暮楚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师父穿着盔甲的样子,以前那些来勾栏院的哪些大将军都是五大三粗,而他的师父却是不一样,一身银白色的盔甲穿在他身上反到是褪去了他身上原本的慵懒气息,眉宇之间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
他虽然刚开始对师父的身份有些介意,但是此刻,暮楚觉得自己的心又跳快了几分。
“怎么了,一醒来就师父师父的叫着,听不清的还以为在叫媳妇媳妇。”晏南坐在了他的身边,伸出手试了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察觉没事后就才松了一口气。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暮楚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孩子居然比他还要高了一截:“等你以后娶媳妇儿了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就好了。”
听到娶媳妇儿这件事,暮楚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但是他一听到娶媳妇儿这件事从师父嘴里说出来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特别堵心。
“我只想一辈子陪在师父身边,不想娶媳妇儿。”
晏南挑了挑眉头,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把背地里给小阿楚找媳妇儿的事情了,莫非是映月告诉小楚的?他回头看向站在一边莫不知声的映月,对方给了他一个白眼,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就走了出去。
“哎,三天不收拾你你还给爷翻白眼了。”晏南没好气的指着映月的背影说道。
结果映月压根没有给他继续骂的机会,出去时还带上了门,“砰”的一声直接把晏南的暴脾气给惹到了。
在暮楚昏迷半个月里,晏南和映月没少互怼过,恢复好后的晏南嘴上功夫也是越发的了得,除非两人只动嘴不动手,映月用于都是落败的那一个。
晏南正准备出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大小姐脾气的发小,刚起身,一只手就拉住了他的手,暮楚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他虚弱的说道:“师父,陪陪我好吗?”
少年恳求一般的神情让晏南瞬间软了心间,他褪下了盔甲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初秋的天气并不是很冷,但是对于现在的晏南来说却犹如冬天一般。
好在这个房间是他的住的地方,取来了一件外袍穿了上去,身体的冰冷感觉才减弱几分。
“师父,勾栏院的人都没了。”暮楚突然提到了这件事,昏迷的这些天他都迷失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那天晚上的事情,鲜血的颜色染红了素净的帘子,一个个昔日对他极好的人倒在了血泊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尖叫声,直到现在醒来,他都没有忘记那些东西。
“小院也没了,桃花醉也没了。”他浑身颤抖着蜷缩在一团,似乎是害怕极了,眼眶逐渐红润起来,嘴里一直嘀咕着:“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晏南一颗心此刻就像是被刀正在凌迟一般,阵阵抽疼,他一手搂住了暮楚,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安慰道:“不哭,不哭,没了以后我们在建一个小院。”
“桃花醉没了师父在给你酿,以后都有师父陪着你好不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晏南自己也是愣住了,这种一生一世的承诺他从来没有对着任何人许诺过,包括自己一直追逐着的那个男人。
晏南觉得他需要好好的静一静了。
暮楚身上的伤好得很快,有了皇宫的金贵药材的调理,没到十天他就可以在床下走动自如,白天晏南不在府里他就熟悉熟悉将军府的地形具体情况,等到傍晚晏南回来的时候他才缠上去一声声师父的叫着。
每天晏南回家的时候总会看到将军府门口站着个少年,穿的也是单薄,但一看到他回来那人隔了几百步路都要跑到跟前,这么天天缠着也不是一个办法。于是晏二公子吩咐管家替他找个练武的先生,觉得这样自己会清净几天,结果是没想到这一清净也就是小半个月。
这日皇宫有宴会,晏南本想着避嫌不去,奈何兄长再三叮嘱,他也就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
喝多了不碍事,但是喝醉了不省人事倒是少见。
以前的晏南号称千杯不醉,如今这些日子过去了凡事沾染上了些许酒味便有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