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之处一片濡湿。
她狸奴一般的杏眼中满是泪水,如隔江山色,涳濛氤氲。
她在无声地流泪。
叶叙川一怔。
烟年在他眼前,从来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偶尔装模作样地梨花带雨几回,也只是惺惺作态罢了,从未真心诚意地哭过。
这次却不同。
人约莫是委屈到了极致,泪水收都收不住。
她逆来顺受的模样令他烦躁,可她真被折辱哭了,卸下了温顺的伪装,叶叙川又觉得这眼泪格外烫人。
“你……”
烟年把脸一转,让叶叙川拭泪的手探了个空。
她倔强地哽咽道:“今夜是我做错了事,可是大人这样误会我,对我不公平。”
*
方才受了香榧提醒,烟年忽地明白了叶叙川的真实意图。
叶叙川落魄过,也流离失所过,所以,虽然嘴上嫌弃烟年滥发善心,他却未曾追究她探望战乱遗孤一事。
换言之,叶叙川根本不在乎她做什么,自始至终,他不喜欢的都只是她虚与委蛇,心口不一而已。
他想要的是——驯服她。
烟年悟了,恍然大悟。
既然是想驯服她,这事可就好办多了,既然他不喜欢虚与委蛇,那她再演一出真情流露,不就能糊弄了去么?
所以她越哭越来劲,越哭越伤心,瓦舍戏班台柱子来了都要赞一声老辣,活脱脱一个真心被辜负,肝肠寸断的可怜女人。
加之她今日送走了鱼鱼,本就低落难过,这样畅畅快快哭一场,也算排解了。
叶叙川则脸色阴沉,看起来极为烦躁,来回踱步,等她哭完。
烟年捕捉到他眼中微不可察的一丝不自在,彻底地安下了心来,泪珠顺着腮边滚落,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溶成一张大花猫脸。
叶叙川看不过眼,取了手帕给她:“把脸上这些鬼画符擦干净。”
烟年听话地擦了擦,然后继续哭。
边哭边哽咽道:“我又有什么善心可展露的呢?我是最自私不过的了,一门心思攀附权贵,鱼鱼快死了,我才想起去给她弹几曲琵琶。”
叶叙川生硬道:“行了,先去歇息。”
烟年不理他,自顾自道:“我当上行首的第一个月,鸨母给了我十两银钱,叫我去买些首饰回来,我便是在那时遇到的鱼鱼,她那么瘦小,乖猫似的,教我一下就想起了我妹妹……”
她哽咽道:“我当时便想,如果我妹妹没有死于战乱,那应该与她一般年纪,能跑能跳,能叫我阿姐。-->>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