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你是在想我了吗?他的表情变得模糊了起来,却可以看到他在笑,他扬着嘴角的样子变得格外的温柔,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不再那么浮躁,多了点稳重与包容,他的声音越飘越远,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阿白,我爱你,比这世上所有的人还要爱你。
宋白浑身颤抖着,他瞪着眼睛看着乔翊原来越模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着他,他下意识的手一摸,才发现是个幻影,对啊,他走了……他说,他走了,我以后,就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一个人了。
宋白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山里的夜色极为浓重,有如泼墨一般,没有一点点的光线,他摸着床走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挂着泪痕,他错愕了一下,觉得自己疯了,拖着拖鞋就往屋外走。
连月光都没有,耳边唯独飒飒风声。
他摸黑沿着屋后的那条山路往上,一直爬到了山石处,费力的爬上去坐在上头,望着远山飘渺无垠,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那是乔翊落在他那里的,点了火,红色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却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现在大概是凌晨四点左右。
星火的光点在宋白的指尖亮着,他将烟放到口中,他轻轻一吐,袅袅的烟雾便随风消逝了,不留一点痕迹。
宋白是认识乔翊后才学会抽烟的,曾经一度抽得很凶,跟吸毒似的,那时候他以为只能用烟来麻木自己,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什么,他一直想让别人为他改变,为自己却没想过做些什么。
一直都站在原地,将自己困起来的不是乔翊,而是他自己。
对乔翊,他从来都是冷眼以对,他无视他,他骂他打他,他做了各种极端的行为,那个每个人听到都要倒吸一口凉气的人,在宋白的面前却跟个小媳妇似的任打任怨,若要真说白了,宋白其实没有怕过乔翊什么,他敢对乔翊做出各种别人认为无可饶恕的行为,因为他心里有一个意识,他从来没有发现过的,那就是他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乔翊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因为他说‐‐他爱他。
可是现在走了,所有的事情都划上了休止符,他累了不想玩了,而宋白……玩不起了。
吹了一夜的风,看到远方的太阳慢慢的浮现,一群鸟突然飞了起来,迎着朝阳的样子充满了希望,可宋白却嘲讽的笑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红楼里头的一句话,虽然用在这里极为不贴切,可宋白却觉得深有感触,他爬下山石,慢慢的往回走,嘴里默念着:&ldo;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rdo;
汪洋早上的时候才想起宋白,他急匆匆的赶过去,却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刹那间他吓得手脚冰冷,这事要是让乔翊知道了,这次非得活埋了他全家!
他浑身颤抖着就往外爬,却见宋白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看到他的时候,他有种获得新生的错觉,他急忙迎上去:&ldo;宋老师这是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rdo;
宋白的不说话,转身走了进去,汪洋疑惑的跟在他后头,才发现他的头发上竟然都是露水,他不会是一晚上都待在外头吧!
里面还开着暖气,宋白一进去就受不了了,突如其来的温度让他有些无法适应,很快的就咳嗽了起来,汪洋急忙拿了毛巾给他,&ldo;先换一下衣服吧,要是着凉了就不好。&rdo;
他毫不忌讳的就脱下了那件衬衫,汪洋的脸霎时就红了,倒不是他没见过人光着身子,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更何况他们这里的人一到夏天基本上都是不穿衣服的,可宋白不一样,全身白得跟天天用牛奶泡出来似的,比女人的皮肤还细嫩,小腰细的看着格外诱人,他急忙侧过头,如果乔翊知道他偷看了,他非死即伤。
套上衣服,他走到桌子旁边,汪洋正把昨天的餐盘收拾好,又递了一份新的给他,他看了一眼,却发现一天没吃了竟然还是没什么胃口,那种勺子搅了几下,他又推开了,&ldo;我等会儿再吃,你有事的话先走吧。&rdo;
&ldo;那行,你记得吃,到时候我再过来。&rdo;他以为自己在场他不好意思吃,汪洋就离开了。
宋白喝了口水,觉得胃有些难受,喉咙更是痒得厉害,连着咳嗽好一段时间,差点没把内脏咳出来了,他蹙起眉头看着手里的纸,猩红色的血迹赫然在上。
不是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这样了吗?是因为最近天气变化无常的原因?
他捂着胸口慢慢的坐下,发觉身体有点发热,心想大概昨晚出去忘记多穿一件衣服给着凉了,他冷笑了两下,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惜,那就得自作自受。
他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胸口疼得厉害,那种被人掐住心脏的错觉,宋白啪的一下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这样的痛楚,来得如此突然,他咬着唇,一手撑在地上试图站起来,可下一秒就倒了下去,整个人蜷缩了起来,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原来……这就是心疼?
乔翊总是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的心会很疼,很疼很疼,那时候,他是不是也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