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了看,互相点了点头。
大夏开国皇帝本是草民出身,有三个异姓兄弟相帮,一起打江山,这三个异姓兄弟最初,一个从武,一个专农,一个行商,从武的,传承至今,便是镇北王,专农的,最初派到姑藏开荒利民,后也得到了封爵,传承至今是姑藏王,至于那位商者,早早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到现在根本没再听说过。
霍琰眼神闪了闪:“这个行商之人,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好像姓庭?”
庭晔颌首:“是。战火四起,天下大乱,最初大家都没有私心,只想能活下去,有口饭吃,身边家人朋友能得太平日子过,打架是为了大家伙,开国是为了大家伙,所有人的理想和信仰都是一样的。元帝眼界更宽一点,认为不管打仗还是治国,钱很重要,不能坐吃山空,要有长远计划,遂别人都在打仗拼命的时候,庭家祖先就被派出去,在外面专心搞钱,并且保持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那时候太乱,他们控制不了所有的地方,太张扬了,怕被人抢。”
“这中间肯定是千难万难,波澜壮阔,好在他们都撑下来了,一路到开国,都十分顺利。元帝登基,功臣犒赏,封侯拜相,所有人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只庭家没有,没有做官,也没有封侯,而是继续隐匿。因元帝看着天下,只觉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每一步往下走,都需要更多的金钱支持,他满怀雄心壮志,把这件事托给庭家祖先,仍然和以前一样,帮他赚钱。只是这一回,多了一个存钱的任务。”
他顿了顿,调整完气息,又继续:“自古权利噬人,元帝担心这个位置坐久了,会起了贪念,丢了初心,便和庭家先祖约定,赚了钱不必都给他,去除本金后,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在他需要时,分批次给他,他不过问。这对庭家来说是一种信任,对帝王来说是一个助力,大家都很愉快,不存在半分嫌隙。庭家最擅长的就是商事,所有野心也在这个行当,对入朝为官并没有什么兴趣,至于权力,他已是皇上的结拜兄弟,什么权利能比这个更大?有他的本事,再有元帝背后支持,这个存银数量几乎每个月都在往上翻,积累到最后,便是惊人数字。”
“最初,肯定是有效的,可之后,江河日改,座上皇帝换了,头顶主子换了,后嗣有自己的想法主张,大家都有各自不同心思,这边拿权力压迫,那边想保住自己性命和财宝……”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这话根本不必庭晔多说,顾停几人就明白的透透的。
帝有贤有庸,臣有忠有奸,家主也有正有邪,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也知道,最后的结局不可能好。
庭晔微微阖眸:“我的祖上,是庭家幺房,后来成了旁枝,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有了一个使命,守护这些东西。流传下来的话是,帝王不仁,宝物不能现,这笔钱,要用在该用的时候,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可什么时候才是该用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前人有诸多考量忌讳,有人心正,也有人心邪,不知怎的,这些东西一直没有现世,直到今日。过往种种消弭在岁月,真相如何我不得而知,只知到我这一辈,仍然是守护这个使命。不守也不行,总有人闻着味过来找你,可我……”他苦笑一声,“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需要我守护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房间陷入沉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如是,不想这个更夸张,连壁在哪里都不知道,太多的秘密在传承中丢失,人的命运就像浮萍,完全由不得自己。
庭晔:“因为这份异宝,庭家子弟单薄,到现在,男丁只剩下了我一个。有些长辈去的太急,该说的东西没有说,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只知父母去世是为了救我,姐姐也是。”
“父母去的早,我几乎是姐姐一手带大,和她感情很深,她为了救我,将我打晕放在暗处,自己引开敌人,头也没回。我那时不敢动作,姐姐逼我以她性命发了誓,让我离开那个地方,再不许回去。起初我很听她的话,可之后她一直没按约定找来,我才没办法再忍,悄悄回了那座城市,细细查找。可总有人在旁骚扰,我不敢大意,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查,最后再一个稍远的小县城,看到了姐姐留下的信号,只有我和她才会懂得信号。顺着那个信号,我找到了姐姐给我寄存在钱庄的信。”
似乎想起了当时画面,庭晔声音有些酸涩,更加沙哑:“信上说,若我能看到这封信,她一定不在了……她反复叮嘱我,不要寻找真相,不要查她的事,会被人盯上,但有些事,她必须得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天下最亲的人,如若不说,将来地下见面,我一定会怨她。”
“她并不是故意不来找我,是那天引开敌人时发生了意外,摔落悬崖,伤的很重,记忆也丢失了,忘了自己是谁。好在有好心人救了她,她成了亲,也有了孩子。若事情到此为止也很好,总归是幸福的,可恶人们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很快有人找到了她。大约因为这份刺激,姐姐在最关键的时候恢复了记忆,干脆没有回家,着手布局……可惜最后还是不幸,姐夫……她没救下来,只有才两岁的孩子,成功送了出去。”
“她告诉我我有一个外甥,皮肤白白的,眼睛圆圆的,很好看,很可爱,送给了靠谱的人抚养,却不告诉我那人是谁,不让我找,我也知道是为了孩子好,不管心里有多想,都忍住了,没有去找。我不知道……她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那些盯着我们的人很厉害,做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我知道,姐姐一定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