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哦,这是幼时,有个人送的。”
霍宸哦了一声:“讲讲。”
含光想了想,轻笑道:“那时候我约莫七八岁,父亲和江伯父还在京城当差。承影和我被送去闲云寺,跟着孤光大师学武。那时,寺里还有个小孩儿,和承影差不多大,白日里学武,夜里还要抄经书,镇日板着个脸。我闲着没事,便帮他抄经书。他见我的鸳鸯刀,光秃秃的也没个剑穗,便说要送我一对玉璜系上。那日先送了我一只。回家母亲看见便说这东西太贵重,不能收,翌日我便去寺里还他,不想他已经走了。”
霍宸又哦了一声,淡淡道:“他叫什么名儿?”
“不记得了。”
霍宸侧目,停了半晌,冷哼一声:“送了你东西,竟连人名儿也忘了。”
“哎,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那能记得清楚,再说那小子傲气的很,鼻孔朝天,或许就没告诉我他的名。”
霍宸站起身,一抖袍子,转身撂下一句,“回去睡吧,今夜不用守了。”
“我还是守着殿下吧。”
霍宸脚下一顿。
“反正也睡不着。”
嘭!霍宸抬脚跨进房门,反手一关。过了一会儿,屋里灯光一灭,便再没了声息。
含光又在廊下坐了半天,直到夜风有些凉,才起身走到耳房,敲了下承影的窗户。练武之人警觉,含光知道这一声响他必定已醒,便轻声道:“殿下说,不用守了。”
承影在屋里应了一声,含光便转身去睡了。
翌日一早,洛青穹亲自带人去城门外接应虞虎臣。
霍宸带着含光和承影等人同去。
含光远远看着一队人马过来时,心里隐隐一酸。八百余人,只来了不到二百,穿着平头百姓的衣衫,手无寸铁,一看还真是像被招安的。
虎头山的几百人,都是虞虎臣当年从惊风城带出来的兄弟,从刀光剑影鲜血白骨中捡回的一条命,在虎头山偏安七年,有人已有了家眷,有人看破了世情,有人只想逍遥快活。安逸闲散也未能磨灭铁血雄心的人并不多。虞虎臣是其中翘楚,但他也知道此事勉强不得,若是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来,路上反而容易内讧出事,是以,昨夜讲明招安之事,便让大家自己决定去留,决不强求。
邵六站在霍宸身后,低声道:“殿下,不是有八百人么,怎么只有这么多?”
霍宸眸光深邃,神色平静,“人不在多,心齐就行。万一有事,这些人会比洛青穹手里的精兵还要忠诚勇猛,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后路可退,想要光宗耀祖,重振门楣。跟着我,是唯一出路。”
邵六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下不远处站着的承影和含光,压低了声音又道:“虞虎臣,殿下真的放心?”
霍宸眯起眼眸,看着越走越近的虞虎臣,沉声道:“现在我只能信他,他也只能信我。”
虞虎臣策马走到跟前,翻身下马,单膝跪下:“罪臣不力,只带了这么些人过来。”
霍宸扫了一眼虞虎臣身后的人马,朗声道:“虞虎臣,本王赦你无罪,以后不必再称罪臣,你带来的这些兄弟,都是我商国战士,不再是山匪草莽,一言一行皆遵从旧日军纪,不可妄为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