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妙妙转身,刚刚迈出第一步,手臂却被人捉住。
“你又要跑?”
雏鹿一般带着惊慌的眼睛对上温敛,繁星映出她眼中含着的些许湿意,眼眶泛着红。
“师兄。”她低低喊他。
相处数年,他第一次听见燕妙妙这样的声音。
像惊慌,像恳求,像委屈。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只能怔怔地松开手。
“……你走吧。”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最终仍然只是动了动嘴唇。
话语未及出口,就不算数。
没有得到结果,就还有可能。
燕妙妙转身离开。她没敢看温敛的神情,更没敢回头。
脑子里炸了雷,轰鸣之声震得她不能思考。
回到房中之后,她直接熄了灯,脸都没洗就上了榻。
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一片空白。
闭上眼,她在黑暗之中看到无数斑驳闪烁的碎片,每一片都载着温敛的脸。
从初见时的少年到如今,无数张面孔在她眼前交叠重合、消散出现。
赶不走、扯不断。
——直到了子时。
终于,她忍受不住,猛地坐起了身,将身上的毯子狠狠掀开,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燕妙妙咬了咬牙,浑身上下写着“烦闷”二字,重重地下了床,趿上鞋出了门。
她怒气冲冲地去了灵翠峰的丹房,“哐”地一下推开了门,将里边正看着火的丹童从瞌睡中彻底吓醒。
“这、这位师姐……是来取药的吗?”丹童倏地一下站起身来,蒲扇落到了地上。
她沉着脸,硬邦邦地开口:“麻烦师弟给我拿一炉清心丸。”
丹童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一炉没有,师姐你看拿五颗行吗?”
今日是仙门竞法大试,灵翠峰上为此盛会足足准备了一年的丹药,倒也没料到今年创药几乎没人来拿、烧伤药倒是掏光了灵翠峰丹房的老底。
清心丸虽还有不少存货,可也不能一炉一炉地往外送。
“行吧。”燕妙妙不情不愿,从丹童手里接过五颗清心丸,在丹童未及出口的惊呼下,一气全都塞进了嘴里。
接着又“哐”地一声,十分干脆地转身带上门走了。
回房间的一路上,燕妙妙也没觉得自己心里的燥郁下去多少——看来五颗清心丸还是不够。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活了六十七年,母胎单身两世,从没琢磨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