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两个她口中的资本家不敢吭声,唐鸣是自己就是工作狂,所以他的确是疯狂压榨自己以及疯狂压榨员工。
至于司珩,自家公司大门现在朝哪儿开他都快忘了,从江故进医院到现在,助理来了好几次处理积压的工作,这放在打工人身上额外多出的工作量,只能等过年给个大红包了。
他们把早餐吃完的时候护士推着一张床进来通知可以去手术了。
司珩把江故从床上抱了起来,放在那张活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一路握着他的手陪着。
等电梯的时候唐兆凑了个脑袋过来问江故:“怕不怕?”
江故看了看围着他的大家,点了点头:“突然就有点了。”
司珩微微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不怕,等下进去之后很快就睡着了,等你醒来就能看到我们了。”
不知道是离开房间冷的,还是本能害怕的,江故已经开始微微打颤了,司珩能感觉到,但除了嘴上的安慰之外,什么都给不了。
护士没给他们太多说话的时间,一到手术室门口就直接把人推进去了,手上的热源一消失,江故感觉更冷了,看到那巨大的手术室,一堆仪器围着的手术台,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这种情况护士见多了,但看他年纪也不大,又是这种大手术,还是轻声细语地安慰,主要也是手术室的温度很低,的确很冷。
江故被推进去之后,众人的那股轻松感瞬间就没了,嬉皮笑脸的唐兆也不笑了,看了看时间,问道:“医生有说手术大概多久吗?”
唐鸣:“快的话可能五六个小时。”
众人安静地等在手术室外,没一会儿头发乱糟糟的宋时也跑了过来,看了眼司珩,又看了看手术室门口亮起的红灯,知道自己来晚了,也没开口说话,只找了个椅子坐下。
离他不太远的唐兆看了看他:“你这头发挺有个性。”
宋时胡乱扒了扒:“昨天是大夜戏,早上收工才急忙赶过来。”
唐兆听江故说过,知道他把版权给了个学生班子拍剧,也知道宋时也是编剧,于是问道:“拍的顺利吗?”
宋时点头:“很顺利。”
唐兆看了眼手术室大门,又道了一声:“顺利就好。”
手术室里面一直很安静,没有护士进进出出,这种大手术基本都准备好了会需要的东西,真有护士着急忙慌地进进出出,那就太吓人了。
为了这场手术,他们还特意抽时间去献了个血,现在手术用血都需要献血证换。
江故不知道的是司珩这几年是定期献血,为的就是那一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需要的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个小时,六个小时,从早上到下午还是没有动静,等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心慌,司珩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程橙看着站在窗前的人,无声一叹,她好像不止一次见到这样的司珩了,明明是两个很好的人,却偏偏一次又一次要承受这些。
这让程橙突然就明白了一句话,生命里的任何事早已标好了价格,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代价。
所以他们热烈地相爱着,没有误会,没有波折,初恋就这样遇到足以惊艳彼此一生的人,所以他们比别人更珍惜这份难得。
只希望上天看在少有这么契合的圆,能让他们更圆满一些,这世上将就太多了,就显得相爱太难得了。
太阳一点点往西边落下,手术室的红灯就那样一直亮着,亮得众人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当走廊的灯光快要比窗外的天光还要亮时,红灯终于熄灭,大门被推开。
司珩提着一颗心看过去,双脚沉重的甚至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神色满是强忍惊慌的恐惧,直到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
短短几个字,就像破除他满身惧意的咒语,将他重新拉回人间。
四肢逐渐恢复知觉,如潮水一般的沉溺和窒息也在逐渐退去,司珩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坐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脸,明明是想笑的,却绷不住哭了出来。
麻药过去江故被人叫醒过一次,但并没有醒太久就又沉沉睡去,身上的管子很多,嘴里有呼吸机,鼻子上也插着管子,甚至就连身上都开着洞插着管。
他又回到了重症,但在重症里面清醒的时间并不多,等脑子终于能思考的时候,人已经在普通病房了。
江故能感觉到身边有人,经常有人在跟他说话,问他一些问题,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没有,好像回答了,但又好像没回答,就是觉得耳边总是叽叽喳喳不让他睡觉好烦。
又一次感觉有人在他脸上不知道折腾些什么的时候,江故努力挣扎着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后,看到眼前那人的一瞬间他似乎有些想不起对方是谁,茫然地眨着眼睛。
迟缓地反应了片刻,才恍惚着想起一个名字,于是喊了出来:“司珩?”
司珩轻抚着他的头发,迎着他的视线朝他露出一抹笑:“我在,小故你醒了吗,能看清我了吗?”
江故轻轻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朝他笑了笑:“能看清了,你是司珩。”
司珩彻底放心地笑了。
江故醒来之后身体一天天在恢复,从只能躺着到慢慢能坐起来,身上插的各种管子也在一天天减少,等终于可以在司珩的搀扶下下床走路时,已经到了二月份的大年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