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裴澜之,你的心肝肉我没动过,你别瞎特么乱咬。&rdo;
落款是萧柳。
荆雨给自己调了一个早上的闹钟,只睡了四个小时,起来后就开始操心案情进展,裴澜之精心为他准备的早餐,他也只是胡乱吃了几口。
钟亦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直系亲属无法联系,只能由经济人赶来大理处理后续,安排好尸体运回北京的事宜。
同时,荆雨和裴澜之还有一条线索需要追踪‐‐节目组曾经拍摄野外生存的山头附近,一株百年红豆杉被盗。本来两无相干的信息,可是就在昨天,钟亦死去时手心里就抓着一小把红豆杉的种子,殷殷的红色,被他的血浸润了。
他们这次出门带上了萨拉杰,驱车三个小时,走进原始森林,找到了红豆杉被盗的地方,树看样子像是被连根拔起,周围泥土塌陷,留下一个巨坑。
荆雨蹲在坑边,拨弄着手下的一块泥土,萨拉杰来到这片山头就失去了平静,它根本不愿意靠近这片区域,甚至紧张得浑身僵硬,它咬着荆雨的衣角往后拖,想让他离开,退到车上。
荆雨拍了拍它的脑袋,&ldo;没事,别怕,我们在呢。&rdo;
萨拉杰呜咽了几声,缩在他的身后。
泥土中的杂物一望便知,如果树是连根拔起,但根系也消失得太干净了……
裴澜之道:&ldo;百年红豆杉,成精化形,没有白来一趟,我们要马上通知精怪协会云南分会,他们管辖下的红豆杉跑了。&rdo;
精怪协会云南分会的管理人得知消息后,愁苦地赶来与裴澜之汇合,他也是植物成精,一株非常难得的具有攻击性的植物,曼陀罗,他已经有好几百岁了,目前用人间界的林业局局长的职位掩人耳目,开展工作,化为人形后,是一个动作间稍显娘气的中年男人。
管理人带领着他们到林业局调取关于红豆杉的档案,大吐苦水道:&ldo;国家有规定,这建国后不许非法成精,可我们工作难做啊,咱们这地界,生态丰富,动植物种类又多,涉保物种更是随处可见,一两百年高龄的植物不算特别,我们去年搞动植物数量普查,光是可以化形的就记录了满满当当上百页纸,但是每年我们只有十来个合法成精的名额,所以那些可以化形却还要排队等认证的植物,经常熬着熬着自己溜了,我们工作量大,他们一钻进原始森林里,我们就抓不着了。&rdo;
已经开启灵智等待化形动植物,需要取得协会认证安全等级,才可以在人间界通行,但排队认证的动植物委实太多,每年合法成精的数量有限,多少等待成精的物种不熬上个十来年,送一送礼,加塞插队,哪能这么快获得协会的认可?
云南分会显然对他们非法化形在人间界行走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多数植物命长,但攻击力有限,不会闹出事来,这次跑了的这棵百年红豆杉,也是在等待认证的队伍中偷溜走的。
这棵红豆杉的属地原本不在大理,据山上的村民说,林业局在这个地方做过树种统计,似乎并没有这么一棵红豆杉存在过,不知道哪一天,他们才忽然发觉,有一棵杉树遮挡着头顶的阳光,它好高好高了,只是树身上有被剥皮砍伐的痕迹。
红豆杉属于浅根植物,其主根不明显、侧根发达,是世界上公认濒临灭绝的天然珍稀抗癌植物,很多偷盗者会剥去它的皮,将它的主干伐下,和药商换取高额的回报。
它显然在化形前遭遇过这样的倒霉事,所以才一气之下抬起自己的根系搬家,搬到了大理市外郊的森林里,结果,在荆雨他们到来之前,又跑了第二次。
是什么原因驱使它离开?
虽然还不知道红豆杉在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不过它和钟亦之间肯定有所瓜葛。
钟亦表层的死因是自杀,手中的凶器,脖颈上的刀痕以及房间内的勘查都能证明,所以调查报告在警局三天的反复斟酌和措辞后,终于向外界公布了,外界一片震动,接下来,媒体扒出了他生前在某医院诊疗抑郁症的单据,证实了他的确患了心理上的疾病,一度站在死亡的边缘。
同时,不知从哪儿流出传言,钟亦在死前被人用艳照勒索恐吓,但鉴于警方隐瞒了这一消息,只暗中调查,外界普遍没有在这一流言上过多关注,尽管它十分劲爆,也及不上钟亦自杀惨烈的十分之一,那满屋满墙满地的血,异乡的船舱,或许都是绝望。
案件背后,尸体送往特殊刑侦司检验,荆雨人还在大理,与林芷保持着电话联系,听林芷说,陆风在钟亦的鼻腔内发现了一些不明真菌的孢子,附着着淡淡的死气,是什么植物还尚在分析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红豆杉的种子也同样感染了死气。
管理人翻出林业局的红豆杉档案,符合年龄的可以化形的红豆杉登记在册的有四十五株,挨个进行排查,还呆在原地没有瞎跑的有三十七株,剩下的协会加大搜寻力度,终于在拜托了云南各大山头的山主后,将这些个化作人形去到城市村镇生活的树精连夜逮了回来,最后只剩下一株名叫红痕的尚未发现踪迹。
协会随后发出了对红痕的通缉令。
荆雨和裴澜之的旅行结束了,乘私人飞机回去那天,裴澜之和舒昕通过电话。
钟亦在她攒的饭局上毫无征兆地突然自杀,她也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甚至是内心的谴责,私心里,她是责怪裴澜之的,裴澜之带着刑警出现在她的饭局上,好巧不巧,钟亦自杀,万一钟亦是畏罪自尽的呢?警察逼到了船上来,所以钟亦死了。
网络上这样的传言遍地都是。
搅合了她男盆友的生日,连累现在参加过她饭局的人都迫切地想要撇清关系。
&ldo;澜之,你给我说句实话,钟亦是不是真的犯事了?他这个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软弱,倒是前几天,听说圈里有大佬因为洗钱被人举报,到局子里喝了一回茶,和他有关?&rdo;
裴澜之淡淡道:&ldo;细节我也不了解,不过应该和经济案无关。&rdo;
话点到即止,舒昕心里也有数了,她道:&ldo;我听洪哥说,前段时间小钟谈了一场恋爱,对方是圈外人,那天登船的时候,我明明见他很开心,精神也极好,只一个下午就忽然想不开,我觉得这中途一定发生了变故。&rdo;
除了舒昕,节目组中和钟亦的人在警局做笔录时,同样提到了这一点,钟亦有了一个恋人。
裴澜之挂了电话,问荆雨道:&ldo;钟亦的对象联系上了没有?&rdo;
时刻关注案情的荆雨摇头,&ldo;手机号码已经打不通了。&rdo;
飞机起飞前,萨拉杰趴在荆雨的身侧,轻轻地把头搁在他的鞋上,而小野猫尼克正在他手心酣甜地睡着。
裴澜之的视线落在他葱根一般的手指上,&ldo;如果换做是你,也会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吗?&rdo;
荆雨先是一愣,&ldo;不会吧,而且我觉得钟亦自杀的背后另有隐情。&rdo;他继而又认真地想了想,笃定道:&ldo;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多少困难,都不会轻生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