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要抱他,瞥了眼身上硌人的甲,手又收回去。
赵大人没吭声,手臂展开,把人按进了怀里。
早些回来,别叫我一直等。
中秋过后不久,在京城闲散了四五年的宋将军独当一面,披甲挂帅,登临点将台。
她出京后数日,前方发来线报,说宋帅与人碰了面,首战告捷,把萧峣困守在一隅。
原本压抑许久的气氛终于是得到纾解慰藉,京城才要欢呼雀跃,南边挟齐王遗腹子谋逆的一行人不知为何,忽然就摆脱了胶着的战况,长驱直入,趁着京中疲弱空虚,逼近城门。
流言就是这时候兴起来的。
最早还是市井中的两三句闲话,很快便如火如荼地烧起来,蔓延至仕宦大夫、军中上下说道是当日陛下遇刺,不仅是和萧二勾结的结果,还是为了那位眉清目秀的宋将军只因为宋帅她,与萧峣有一段旧情,而红颜自古祸水,陛下与人争风吃醋,一时行差就错,为了她做下这样的荒唐事情来。
这与萧峣才进京时候纷扰的流言贴合,一时大家都念叨咕哝起来。
女人,自古就是这么被人拿来遮掩过错的。
哪怕她此刻正在阵前厮杀,在许多安闲已久的人心里,也没这一件香艳韵事惹人瞩目。
最开始她势如破竹时候还好些,这样的流言始终被压抑着,众人尚还对她怀揣厚望,直到如今,十月里。
赵徵展开那信纸,上头的字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指节捏得惨白。
军心不稳,宋帅遇伏,一再失利,被人逼至渊峙山,粮草截断,兵马无援,不知所踪。
早些时候的流言登时炸开,众人原本就被南北两面夹击以至于惴惴不安,一时之间对帝王、将军的愤恨之情烧灼至顶巅,当年的流言蜚语不必明证便在心里被认定。
宫禁还算森严,宋隽府里头可没留守兵,于是门列三戟的宋家一夜之间被人砸了个稀烂,第二日京兆尹赶去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废墟。
就中也不乏存着趁火打劫想法的人,只是砸了稀烂才反应过来,抢什么?偌大一个宋家,除却摆满灵位的祠堂,和堆得乱七八糟的奏章卷轴,连略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没有。
而就在这秋风萧瑟里,那些挟持江晄谋逆的叛军,叩响了京城的门。
是夜里,赵徵收到了皇帝传召的信函。
外头已是火光遮天,递来信筒的是个年轻人,一路上奔跑得灰头土脸,千难万险地把那信递到他手里,是个破旧不堪的竹筒,遍布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他有点恍惚。
想起那个纷乱的夜里,父亲的披风被风吹起,母亲去替他寻个手炉,再回头时,他已经推门离去了。
那时候不知道出了门就是诀别了。
不然他大约会再等一等,等母亲妥帖地把手炉塞进他手里,嘱咐他一声早些回来。
时近十一月,天渐寒凉,夜风冷得人骨头发麻,赵徵再回头看了眼月亮,慢条斯理道:拿我披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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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全是我瞎编的,写的时候地理极其混乱,对着几份地图不知道参考哪个朝代,最后决定干脆我自己编吧(理直气壮)。
战争这一段写得非常幼稚,修改了几遍还是废物,最后选了这么个版本。这里是不得不提及的桥段,但我一是没有实战经验,二是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以后再写类似的时候一定会注意的,最开始激情开文,没怎么寻摸文献看,有什么处理得不好的很抱歉,大家将就一下(′ω))。
门列三戟:家里有三品以上官员的,门前会立戟,门列三戟则极言家中显贵(三是虚数)。门前列戟是我记得以前看文献的时候,说到过唐朝时候有类似传统,说是家里有功勋的武将皇帝会另外再赏戟,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找着那篇文献,这里其实就是说一下宋家人的战功赫赫,不排除有用错典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