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期愣了愣:我并没有,是赵徵他自己
陛下,我从前只以为你是年轻,喜欢胡闹不懂事,三番两次折我的体面也是无心,可我不是傻子,沈二姑娘才得了你赐下春闱名额的旨意,便莫名上了赵家的门,我不是猜不出什么缘由,你想做什么,我不是不知道。
她垂着眼,叹一声。
她回了宋家的路上,便把此事想明白了。
沈二姑娘和赵徵没什么交际,莫名其妙在年节的当口上了赵家的门,想想也知道背后有人推着,真是没多少值得生气的,只一点经年累月积攒着的失望罢了。
早在江子期朝她扔杯子的时候便失望着,到如今愈演愈烈,实实在在是疲惫不堪。
她护了江子期五年,被无数人算计心思,设圈套下钩子,哪怕赵徵背后坑着她,也能安之若素。
毕竟最开始时候,她只想寻个暖床的,不计较有没有什么真心。
偏偏一个江子期,她当真看作了弟弟,呵护庇佑着,为他落下半身伤疤,搭上了祖父的人,三番两次地折她面子,只为了能娶她,便要想着法子刺激她一颗心,毫不顾忌日后的事情,也不顾及这件事情有什么后果。
她费尽周折扒了世家一层皮,欠下赵徵好大一个人情,替他筹谋打算着来日的江山,转瞬这人便把沈家拱手送上,原本八竿子都牵不上的裙带关系被他系了个死结。
替他费心血,替他熬日夜,替他死亲人,替他守宫门。
算计她也没关系,折辱她体面也没关系。
可这一腔心血,轻而易举,便就为了一点儿女私情的事情就被打翻了,直教她身心俱疲。
她不敢向着儿女私情低头,瞻前顾后地把赵徵推走,为了心里头一点图谋苦苦奔走,落在旁人眼里头是个傻子模样。
眼下却又输给了另一桩儿女私情。
她慢慢道:陛下,有件事情,我自觉理亏,不曾教过你。
众人景你仰你,不是因着你有什么旷世功绩,做了什么中兴之治,你十五岁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年岁,便有人愿意把你推上帝王的位子,是因为祖宗礼法,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旁人能不守着礼法,你一个帝王,不得不守着。
她甩开那双手,后退两步,整一整领口。
明年陛下便弱冠了,这些话赶在年节前头,跟您说出来,您若还一心想着娶我,做臣子的,无话可说。
江子期垂着头,脸埋在阴影许久。
半晌,他问:是赵徵,你喜欢上了赵徵对不对?
他抬起头问她:你生气,不仅是因为我算计你,还因为,我籍着赵徵算计了你,是不是?
他看着宋隽,眼里有锋芒。
你说朝中武将我无人可信了,那此刻,朕还能信你么?若他日要害我的是赵徵呢?
宋隽心里狠狠一震,一口血噎在喉头,直觉得对着年轻的帝王无计可施,又心尖钝痛,仿佛猝不及防被点破了隐秘的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
半晌,她轻喟一声:陛下,宋家人都会守着这江山,无论心在谁身上,都会替你守着这最后一道宫门。
我也会无论对面要害你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