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方公子得了个护身的物什,说是从一位仙长那里得来的一根凤凰翎,”喧闹声传了上来,“能驱邪消灾的,要不这儿子要娶那克夫的婆娘,方员外怎么能点头?”
粗鄙言语在声声道贺中尤为刺耳,那句“凤凰翎”更是直接坠了进来。
世人不辩凤凰与青鸾,将其尾羽统称为凤凰翎。
长离在这里!
淙舟将狐狸抱好,抬手欲关窗:“带你去…”
不等他言毕,松苓倏然收了尾巴,一脚蹬在淙舟胸口,借力攀上窗棂,六尾没在窗边,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火红的身影在晴日下格外显眼,街上往来商贩百姓却像是看不见一样,松苓穿梭于巷道间,放出神识去寻那只让它又气又恨的肥鸡。
它寻了近半座城,却寻不到一丝长离的踪迹,松苓停下脚步,跑了这许久也让它冷静下来,凤凰翎实非轻易可得,那方家公子被人骗了钱财也未可知。
松苓思忖着先去方宅看上一看。
那方公子迎亲未归,宅子里虽说忙乱,但也不似街上吵闹,大红绸子铺满整个院子,那间喜房坐落于宅院西北,因着是白日,故而还未燃起红烛。
松苓悄声进了房,在屋内乱找一通,终于在架子床下一个明光布包里,寻到了那根所谓的凤凰翎。
羽翎不长,不是尾羽,色泽青绿,分明是青鸾颈羽。
长离掉的毛?还是雉鸡染了色?
松苓凑上去轻嗅,倏然歪头愣住,这根羽毛竟真是长离所有,只是上面的气息极淡,已判不出离身多久。
这玩意哪里能驱邪消灾?松苓直暗道凡人愚昧。
它将布包放回床底,叼着羽毛跃上房檐,一路沿着屋脊疾走回客栈。
羽毛杆子上的绒毛着实扎得嘴痒,这一路上,松苓不断舔着唇齿,有好几次都要将那翎吃进肚中。它落入巷道,轻推开客栈的窗,窗带起薄积的灰尘,松苓憋着喷嚏,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舐鼻尖,一不留神,还是将那根羽毛吞吃入腹。
它愣在窗上,咂了咂嘴,像是还未品出味道。
吃就吃了,以前也没少拔他的毛,松苓又咂了咂嘴,将那憋进去的喷嚏打了出来,背着日光,将一身风尘滚在窗沿上。
淙舟不在,也不曾留下一张纸条,应当是买什么东西去了,松苓记得自己离开前,淙舟好像是这样说的。
买什么?
它好像没听全。
松苓也不急着寻人,它知淙舟未关窗,自是在等它回来,这人应当不曾走远,它且等着便是。难得无人使唤,这样的清闲竟让松苓有了些许不适应。
金乌凌空,晒得人暖,街道被蒸干,虚空漫上湿意,不似昨日那样的热。松苓眯着眸子,半张着眼四处看去,它呼吸渐稳,昨夜慌乱的睡意在此时袭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