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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白尾鹫着实有些困了,可主子拉着它熬,它是半点辙都没有。它在青瓦上跳了几下,倏然展翅飞去了一旁的高树。

竹韵仰躺在房顶上,枕着屋脊望着天,青瓦之下便是淙舟的房间,他偏了偏头,侧耳听着,许是糙酒醉人,未曾听得什么动静。

那狐狸甚是磨人,没个把时辰哄不好。

他枕着风,将壶中糙酒尽数饮下,接着翘着一条腿,盖着满天的星阖眸假寐。白尾鹫见主子似是要睡去,扑棱着翅膀落到竹韵身边,它困极了,贴着人也要睡去。

倏地,身下房里传来一声巨响,应是有重物翻倒,竹韵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倒是白尾鹫被吓得一激灵,整只鸟抖了几抖,掉了大片的毛。

绒毛入了风,轻扫过竹韵鼻尖,竹韵抬手将其挥走,睁眼看了看还在掉毛的鸟,毛褪去大半,那双眸子都显得大了些。

白尾鹫只剩下尾羽还算完好,其余的地方皆是一块块的,秃的见肉,白尾鹫自己也很沮丧,虽说是秋日里往往要换毛,但何曾掉的这样狠过,它瞧着那小狐狸,也没见多掉几根。

是掉的狠了点,竹韵凝了一股灵气探去,倒也无碍,探不出什么来。

“你最近吃了什么?”竹韵问鸟。

白尾鹫哪里知道?还不是竹韵喂什么它吃什么,听见这话它疯狂摇首,又抖了几根毛下来。

“还是说你偷跑去了哪里,撞上了什么邪祟?”竹韵瞧着白尾鹫郁闷,难得的好语气。

白尾鹫依旧摇头,它这次放轻了力道,少掉了几根毛。

“算了,”屋脊硌人,竹韵抬臂枕着,“问了你也说不出来,没什么大碍,估计是你最近疏于修炼,老天降惩。”

他虽是调侃,可听的白尾鹫却愈发的郁闷。

身下又传来一声巨响,有了方才那声,这下子倒是没吓着鸟,只是这夜本就难以安眠,再填上些许躁动,就是那点醉意也早就散了。

“这是吵架了啊…”竹韵轻声一笑,反正也睡不着,他乐的听戏。

淙舟的话骇人,松苓缓了许久才将其消化,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拉着淙舟就要往涂山去。

果然这酒是真不该喝,贪杯误事,松苓一起身,便撞翻了凳子和一旁的烛台。那蜡烛还燃着,滚过毛席留下一趟焦黑,撞上了床架子又滚回一截,那帷幔就在顶上,险些引起一室的火。

淙舟挥手将蜡烛灭了,又回身去扶那站不稳的狐狸:“你消停一会儿,明儿再去。”

古语有言,借酒浇愁愁更愁,古语又言,酒不醉人人自醉。以前松苓从不懂,而今却是让他体会的透彻。淙舟怕弄疼了人,只虚虚的扶着,松苓转身闪过,脚下不稳,没留神踩上了一截白烛,猛的一滑,一旁的水盆架子又被他撞翻,水扑了一地,而松苓则翻向了架子床。

“消停会罢,”淙舟收拾不及,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将松苓摁到床上,抬脚踢开了床边的烛,“一会儿玩一会儿玩水,晚上不怕尿床?”

淙舟难得与人调笑。

“你才尿床…”松苓噘着嘴嘟囔,抓着淙舟的衣袖不愿松手,他看似不清醒,却还存了些理智,“哥哥,这酒…浇不灭愁肠,我…我不该喝…”

“无事,”淙舟对着松苓总是温柔,“偶尔一醉未尝不是乐事。”

松苓向后仰躺,拽着淙舟一同跌进床里,这架子床不太稳,被他二人晃的吱嘎响。

清晖覆梢头,星点落窗,屋里只剩下床边一盏烛,昏暗盈室,这暧昧气氛来的着实不是时候。

淙舟怕压着醉狐狸,撑着床褥就要起身。

“哥哥…”松苓念着淙舟,顺势攀着人脖颈,不让人起身,酒壮怂狐狸胆,白日里被人稍一调侃就羞的毛都发红的狐狸,当下竟是连羞赧二字如何写都不知道了。

他寻着那双唇去,手臂箍着淙舟后颈不让人躲,松苓太害怕了,他活了不过几百年,可是担的惊受的怕,却要赶上寻常人几十辈子。

淙舟不断的后撤,就要撑起身来,可松苓死都不肯松手,淙舟起身,他就奋力将人拉回来,他心里念着淙舟,问道:“哥哥躲什么?”声音含酒,“白日里哥哥如此主动,怎的夜里却要躲我?”

淙舟暗自轻叹口气,醉酒的狐狸沟通不得,他不再躲,却也不曾迎合:“你不清醒。”

耳朵冒出来了,腰被尾巴卷住,松苓双臂越收越紧,不断的贴过来:“我清醒,”他贴着人耳强调,“我知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的很。”

淙舟就在怀里,可松苓却安不下心,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明明离得那样近,却又像远在天际,好似这人只是一个影,风一吹就会散了去。

这人心狠,对自己都狠,做什么就要生生挖去那一魄,叫松苓既有恼怒,又盛着愧疚。

“哥哥就算不怕丢了命,难不成也不怕我伤心吗?”他要寻个法子,能证明淙舟就在他身边的法子,“好狠的心啊,若我救不回你该如何?”

“若是救不回我,你自当好好活着。”淙舟抬手揉着松苓的耳,腰间的狐尾越缠越紧,这人今夜接着醉意,当是要把他锁在身边。

架子床上的银钩不知怎的倏然散了,帐子落了下来,遮了他二人半身,屋里本就不见光亮,这帐子有些厚,松苓隐在暗影中,只觉看不清淙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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