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义上说是“生辰纲”,实际上,三万两黄金在当下的价值,超过当年大名府梁中书进贡给奸相蔡京的生辰纲几百倍。
陈宝祥心里惦记着顾兰春,食不知味,饮不知渴。
就算三座金山摆在这里,也激发不了他的兴趣。
“三弟,你听懂了吗?有了这三万两黄金,我们就能重建梁山泊——”
“大哥,这不是金子,这是牛头马面的勾魂幡。”
陈宝祥苦笑,给朱啸天倒茶。
“富贵险中求,江湖人过的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涯,你忘了吗?”
朱啸天意识到陈宝祥的情绪不对,暂时放下册子,取出烟袋锅子,点燃了一锅旱烟。
他脸上的皮肤是古铜色,两侧眉骨上,各有一条刀疤,左边的直接通到鬓角,右边的斜着触及鼻梁。
这是昔日刺杀张长官快刀队的时候留下的,他受伤很重,但快刀队的十五个杀手,全都被割喉而亡。
朱啸天平生有两件事,最让陈宝祥佩服,一个是对待朋友死心塌地,一个是对待敌人残暴无情。
陈宝祥把宋自雪、吴一笑做的事如实相告,没有任何埋怨,只是如实陈述。
“他们真的这样对你?四弟真的挟持孩子,作为盾牌?”
陈宝祥点头,朱啸天咬了咬嘴唇,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射出寒气。
“我让四弟赔你一只左手,可以吗?二妹纵容四弟犯错,让她赔你一根手指,可以吗?”
陈宝祥摇摇头,他不要任何赔偿。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宋自雪劫夺黄金,是为了重建梁山泊,这一点无可厚非。
吴一笑反噬,是为了保守秘密,确保顺利夺得黄金,也是一种自保之策。
所以,陈宝祥谁都不怪,只怪这老天爷瞎了眼,让弹丸之地的倭奴日寇,践踏华夏三千里大好河山,制造了一起又一起屠杀血案。
“大哥,如果还能见到二姐和四弟,告诉他们,如果杀了我陈宝祥,能让他们重建梁山泊,我情愿贡献出这条命。”
陈宝祥有些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整个济南城上空,仿佛扣着一口大锅,掀不开也砸不碎,捅不破也丢不掉。
那口可恶的大锅,其实就是日本鬼子的太阳旗。
朱啸天默默地抽完了那袋烟,在桌子腿上磕掉了烟灰,轻轻地挥手:“三弟,别说这么泄气的话。你这条命宝贵着呢,千万别自轻自贱,好好留着,杀鬼子——泺口浮桥灭门案,不记得了吗?”
这句话,突然把陈宝祥激醒了。
他打了个激灵,猛地站起来,脑子里顾兰春的影子一瞬间消失了。
“我真是糊涂,我陈宝祥太糊涂了,多谢大哥提醒!”
他抬起右手,在自己右腮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发出啪的一声。
“三弟,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有人、有钱、有枪、有地盘,咱才能联合起来,在梁山泊竖起替天行道大旗,干死小鬼子。所以,智取生辰纲这件事,你做还是不做?”
“做。”
现在,陈宝祥没有任何疑虑,只要是朱啸天说的,他就立即执行。
“我去见神枪会的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