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样不对也不好,但他根本戒不掉。
好像只有片刻的麻醉,才能换来片刻的宁静。
阳台的墙壁上满是油彩,周柏蹲在地上,用烟头在上面按出个圈。
圆圆的眼嵌进圆圆的脸,笑容有点羞涩,又带点讨好般的试探。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青春如此短暂。
他们从象牙塔离开,飞快成长为大人,在各自的领域拼搏努力,很快就要抚养下一代了。
“下一代”这三个字,像柄金刚石铸就的刃,直直穿进太阳穴,沿神经蹿到头顶。
天边一声惊雷,周柏刹时反应过来他要当爸爸了。
木黑黑在程容肚子里,他知道那里住着他的小孩,时不时和小孩对话玩闹,但肚皮里的小孩,还是和能跑能跳的小孩不同。小孩真的要出来了,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白白软软的团子,会哇哇大哭,会抱着他的腿叫爸爸这种骤然而来的烈焰,把周柏烧成热锅上的蚂蚁,他几步跑回走廊,在手术室前团团打转。
他等的焦急难受,干脆从旁边病房顺来个枕头,神经兮兮抱在怀里,模拟抱小孩的动作,可惜这枕头娃娃不太听话,被他抱起来就滑下去,滑下去又捞起来,枕头被蹭的黑灰一片。
程秋在旁边看的牙酸,走过去接过枕头,抱在怀里给他示范:“这样抱,这边托着小孩的头,这边抱着小孩的屁股,小孩就不会掉下来,你自己试试。”
周柏试着弯起臂膀,抱一会就觉得不对:“这头和屁股怎么离这么近,小孩有这么短么?”
程秋忍不住乐了:“当然啊,最多六七斤重,你以为能有多长?不过小孩长的快,很快就可以满地跑了。”
“不怕他满地跑”,周柏乐了,“我的小孩,让他有多远跑多远,反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周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程秋不再打扰对方,她默默回去坐着,拿出手指看照片,轻抚程容青涩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渐渐落下,周柏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他能听到肚子咕咕,也能感到眼前发黑,可身体里好像住进个永动机,它不断提供燃料,让他变成个不知累的陀螺,在长廊上转来转去。
程秋有些熬不住了,靠在座椅上轻轻打盹,在周柏转过八百五十二圈时,手术室的门“砰”一声开了。
方文大步流星走出来,挟着一身浓浓的血腥,把小被团塞给周柏:“你儿子,接好别摔了。”
周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他浑浑噩噩抱着小孩,手脚都不知往哪摆,下意识抬头往手术室看:“容容呢?我要进去看他。”
他说着就要往里闯,方文忙把他拦下:“衣服都没消毒,哪能这么进去。小孩很健康,程容身体素质差,还要多观察几天。一会我推他进普通病房,你先看看儿子吧。”
周柏看看小孩的脸,隐约有点嫌弃:“皱巴巴的,像个没长开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