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珍棠兴致缺缺地滑动着,直到看到一条带图片的网页新闻。
她点进去——
图是抓拍的钟逾白在一个葬礼现场的照片,有四年了。
新闻里写,去世的人是钟逾白的二哥,死因:坠楼身亡。
钟逾白到场,为他的哥哥抬棺。
逝者的姓名被隐去,新闻的主角是他。那时候,媒体给他的头衔还是集团继承人。
照片拍得满是噪点,低饱和,阴郁沉冷的色调,又落满飞扬洁净的雪粒。
在隆冬的风雪里,男人一身漆黑色长风衣,搭深灰的薄围巾,被抓拍的一瞬,他正在缓慢地摘下黑色手套。
他矗立于高大的棺椁前,眼神凌厉又深邃,这样一张脸在送葬人群里尤为醒目。
画面竟有几分唯美。
如果不是出现在新闻界面,说是某电视剧剧组路透照片释出也不足为奇。
纪珍棠忽然想起什么。
是钟珩的警告:“我二叔就是被他弄死的,你别不信。”
她的心微微一沉。
再仔细看新闻图片。
钟逾白面色冷静,目光深冷。他微微低着头,身侧是哭得不能自已的女眷。
那一年,青城下了一场难得一见的大雪。男人穿着挺括长衫,鹤立在凛凛的风雪之中,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温度。
她试图从他表情里看出一点什么。
亲人病故的悲伤,杀人凶手的愉悦。或者愤怒,或者,仇恨?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心如止水,甚至连克制的痕迹都没有。
真正的高手都是杀人不见血。
她突然怔忡于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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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纪桓来了一趟学校,纪珍棠受宠若惊,得到了一碗带着家的气味的汤。
“许阿姨听说你生病,给你熬了鸽子汤。”
坐在食堂的一角,纪桓在她对面,帮她拆保温盒,递碗筷。
“你这个什么焦虑,我在网上查了查,什么原因?轻度的应该不太要紧,应该不会……”纪桓说着,试探的眼神看她,“不会有什么自杀倾向吧?”
纪珍棠笑笑说:“没有啦,焦虑就是穷思竭虑,抑郁才是想死。”
纪桓松一口气:“没有就好。”
从爸爸提心吊胆的眼里,她看出来了一点点人情味。很难得也很珍贵。
纪桓个头不高,长相也平平,坐下来与纪珍棠等身,没被她遗传一丁点外貌的不足。她跟妈妈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两个人的长相没有重叠之处,看起来不太像家人。
()“对了,今天给你打三千块钱收到没。”纪桓问她。
“嗯嗯。”她看到时还好奇,怎么一个月给两回生活费,“为什么又给我打钱呀。”
纪桓说:“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小电车?去买一辆,就别老是骑别人的。我看你从宿舍到教学楼,上坡下坡也太累了。学校建在山上就这点不好。”
纪珍棠鼻子酸酸的,想开口,喉咙口哽咽住,便没有接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纪桓公司这个季度收成应该是还可以,他的心情随业绩起伏而上下变动,并不是由她决定的。
纪珍棠下午就去拿这笔钱全款买了辆电动车,粉白相间的颜色,很能满足她的少女心,车子到手那一刻,她就给取了个名字,叫粉白白。
她童心未泯,在粉白白的车头贴满卡通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