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道不明不白的目光向桑玛投来。这小家伙是皇子贝勒带来的,应该不会死吧?
桑玛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眼睛扫到所有人都低头,她偷偷瞥了十三阿哥一眼……
天啊!正死瞪着她呢!
再偷看这位阿哥的哥哥……
&ot;呃……请问贝勒夜,这受灾最重的五个县,次重的十一个县是不是先分派了人手盯着放粥,看着老百姓有米粒吃而不会饿死,然后再、再分出另一路人马去调查贪污的事情……&ot;
完蛋了,那双狠盯着她的黑眼睛越眯越细长。可她没本事揣测上意呀!是不是要下跪什么的,好保住一条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火去打鬼子兵?
赶紧低头、弯腰,作尽忠职守死而后已之状:&ot;桑玛自当护卫爷等的安全……以及不让更多的老百姓饿死!不管乞丐的命还是大官的命,每一条命都金贵。&ot;
后头的那一句实在是自动嘴里冒出来的。她是不能在这年代讲什么&ot;人人生而平等&ot;,但至少让她发表、发表个人见解吧!憋在喉咙口不说,难受得紧!
&ot;哼!说得好呀!真是太好了!&ot;四贝勒突然一拍桌子,吓得桑玛小小的跳了一下。&ot;龙佳&iddot;桑玛!&ot;
&ot;在!&ot;
&ot;现,命你与本贝勒一起前往范县!&ot;
范县?好像最穷,而且是先受旱灾又遭水灾、最倒霉的那一个。也对,从最薄弱的那一环下手罢!
&ot;是!&ot;对不住,除了&ot;是&ot;,她讲不出其他男人才讲的应承字。近十年的民主教育,让她根本无法接受外族又封建的方式。
她真的是无法接受,不论他们的皇帝有多&ot;圣明&ot;!
桑玛是早就听说山东、河南天灾人祸之惨状的,只是这些全部从报章上得知。她只晓得鬼子一路烧杀抢掠无辜的滔天罪恶,却从不曾亲眼目睹水灾的灾后情景。
踩踏着被泥浆水冲断了的道路,马车几乎无法在原有的官道上行走,一行七人,包括四贝勒在内都是下马推行,甚至将大袋、大袋的米放在自己的坐骑上、自己牵着马步行。直到连续奋战了两天,范县前来接应的人马到了才解过围。
说是接应的人马,统共不过收集了大水未及冲跑的十几辆独轮轱辘车,牲口不是淹死就是被吃了。而望过去:一路逃难的人拖家带口的,个个面如土色;野草都差不多没了,附近即使是断了倒在烂泥地上的树木都被剥去皮;偶然某处石碓下露出尚未化为白骨的腐烂尸体……有个随从去地间解手,结果一脚踩在上头,整整吐了两天差点没命--当然谁也不会同情他。
生灵涂炭,不过如此!
&ot;朝廷前头到底有没有赈粮送到?或者,那些粮食物品可够?&ot;桑玛想着想着的,居然就把这个疑问说出口了。
一名当地的衙役--可官服连同房子和孩子都没了--冷冷哼了一声,&ot;人都死光了、逃光了,现在再运粮食有个屁用!&ot;
桑玛无法反驳。从遭灾,到上报、下旨、调度,再到距离县城还有三十多里地的眼下,经过了一月有余。田园早空了,活人都逃了。他们这一行只能做做扫尾收尸的活。还救个什么劲、赈个什么灾?
桑玛满腔的热血被一点点冷却,现在更是冻结。
&ot;这里有多少种粮?多少棉衣?&ot;
四贝勒的声音突然从很近、很近的地方传来,近到完全可以听见她的自言自语和衙役的回答!果然,那衙役也吓得脸色苍白如雪。
&ot;回贝勒,棉衣未有,这种粮……据报刚由太仓等地装船。皇上还没说要先运来山东。&ot;贝勒府的一名中年幕僚显然极其精明能干,不过这趟路程也够他呛的。连年轻力壮的桑玛都有些支撑不住了,何况他像是已年过四十。
&ot;也对,早早地送来了,岂不是羊入虎口?&ot;
&ot;爷,免山东十六县赋役的旨意已下。&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