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林姝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母亲这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原先母亲在信中侯府主持中馈时,旁人提起来都是三分敬七分怕的,但如今钟姨娘接了主持中馈之后,如今众人对她却是七分敬三分景仰的。
前不见她是亲眼见到钟姨娘训斥一管事婆子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按照规矩,是要扣那婆子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原本那婆子脸上皆是忿忿不平的神色,可末了,钟姨娘又笑吟吟掏腰包给了那婆子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更道若是那婆子过不下去了只管来找她。
上一世她就有些佩服钟姨娘,就算是在长泽郡主手下好像也没吃什么亏,甚至自从林怜嫁到成安侯府去了之后,她还有些怕钟姨娘,钟姨娘每次去了成安侯府,邵圣平对她总是没好脸色。
如今看来,自己也不冤。
女子本就是水做的,很多时候一味硬碰硬,压根就讨不得好处的,按照母亲之前的做派定会压得那婆子背地里连话都不敢说,可钟姨娘此举,只怕那婆子私底下还要夸赞起钟姨娘来了。
眼看着芍药要走出了门,林姝才轻声道:“芍药姐姐慢着。”
芍药的步子便顿了下来。
就连连氏都忍不住跟着问道:“姝姐儿,这是怎么呢?”
“这件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知道您容不得钟姨娘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毕竟初您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她怎么蹦跶都影响不到您,您当时怎么拿捏她,祖母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不一样了,既然钟姨娘接了主持中馈的权利,想必祖母她们定要给钟姨娘几分颜面的。”林姝白嫩的指腹摩挲着茶蛊,慢悠悠道:“三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原本我以为甚至连林怜因着钟姨娘的关系,都会在祖母跟前失宠,却万万没想到她还在青松院住的好好的,方才甚至还张罗着陈妈妈去摆饭,那模样做派就像是信中侯府的嫡出姑娘似的。”
“还有钟姨娘,这也不是个简单的,府中的姨娘虽不多,可大伯父和二伯父身边好歹还有几个姨娘在的,就算是信中侯府真的沦落到一个姨娘管家,按资排辈哪里就轮的上她了?可她不仅能够说服祖母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她,还能让祖母高看她几分,甚至方才二伯母还与她搭了几句话。”
其实太夫人的心思她隐隐能够猜到几分的,因为当年长泽郡主的事情,她们母女和太夫人几乎是闹翻了脸,太夫人明面上不计较,可心里又如何会真的不计较?只怕是故意捧了钟姨娘,来践踏她们母女的。
只是方才她在青松院的时候,却见着太夫人身边点翠、沐兰几个大丫鬟都对钟姨娘毕恭毕敬的,这事儿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连氏本就是个心思简单的,在庄子上休养了三年多,那更是半点城府都没了,“那依照你的意思,如今咱们该隐忍下去吗?我并不在乎那么点月例银子,只是人活一口气,难不成芍药她们几个伺候了我十几年,如今回来了却变成了芳华园中的二等丫鬟,任由着那几个大丫鬟的磨挫?”
说着,她更是忿忿道:“其实我这次松口答应回京,一则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二来则是为了芍药她们几个考虑,如今芍药她们年纪已经不小了,从小跟着我长大,模样好,认得字儿,我不忍心她们随随便便配个农夫,那一辈子可真的算是耽误了!这才回来更想着替她们寻上好亲事的,可如今她们却是连脸面都没了,又何谈什么好亲事?”
作为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就算是好亲事,也不过是管事的儿子罢了,这下头的人也是阿谀势力的,若那大丫鬟在主子跟前说不上什么话,他们是不屑于娶的。
娶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那不过是为了仗主子的势儿,若这丫鬟在主子跟前压根就不被当成个数,娶回去当摆设不成?
林姝道:“我知道您的心思,放心,这件事也不是说不管,只是先探探信中侯府中的水有多深再说也不迟,我已经派了芸豆去出去打听了,只怕这没多久便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等着到了傍晚的时候,芸豆便将所有的消息打听的是一清二楚,“……魏妈妈是太夫人安插下来的人,这事您知道的,玲珑阁中另外一个大丫鬟却是大夫人身边妈妈的堂侄女,还有几个二等丫鬟也和阖府上下主子们身边的丫鬟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
“至于夫人那边,就更厉害了,芳华园中的管事妈妈如今是陈妈妈的表弟妹,其中一个大丫鬟更是侯爷小厮身边的嫡亲妹子……”
林姝脑袋转的飞快,悠悠道:“钟姨娘可真是会做人情啊!”
丫鬟婆子虽是下人,可关键时候却是极顶用的,一个个丫鬟婆子都在自个儿主子跟前念叨着钟姨娘的好,钟姨娘好像就真的是个大好人了。
“那,那怎么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任由着钟姨娘假惺惺扮好人不成?”素琴却是急得不行,若是这事儿叫夫人晓得了,只怕是气的够呛,夫人素来是瞧不上这些下作手段的,可偏偏这些下作手段是极顶用的。
林姝并没有将区区一个钟姨娘放在眼里,“就任由着她再蹦跶几日罢,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再嚣张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