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氏的话音还没落下,太夫人便扬声打断她的话,“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娘家的侄儿?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娘家哥哥膝下的几个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如今就剩下一个连有尧了?原先他害的慧姐儿还不够,怎么就攀附着咱们信中侯府的姑娘不肯放手了?”
不是她关心连家的事儿,而是当初大夫人见着林慧闹腾的时候,已经暗中将林家的事儿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幸好她那个时候将大夫人这念头给按了下来。
便是连氏这几年脾气好了不少,可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外头廊下候着的小丫鬟便听到了茶蛊落地的声音,接着便伴随着五夫人那高昂的声音,没一会儿,太夫人那虚弱的声音也渐渐传了出来,她声音虽弱,可一句接一句话却是又狠又准,一时间倒是分不出胜负来了。
沐兰也慌了,“你们一个个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将四姑娘找来?若是五夫人将太夫人气出个好歹来,你们都得跟着遭殃!”
她是青松院的老人儿了,五夫人是个什么脾气,她也是见识过的,当初四姑娘将五姑娘推的落水,太夫人不过是小惩大诫了四姑娘一番,五夫人来了恨不得要将青松院都给掀了似的……今儿,她可是想都不敢想了。
等着林姝接到信儿来到青松院的时候,这廊下是一个丫鬟都没有,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林姝暗道不好,等着她走进去的时候,却见着太夫人气喘吁吁躺在床上,而母亲则在一旁满脸是泪。
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这个样子。
她忙走了上去,轻声道:“娘,这是怎么呢?”
连氏却是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踉跄上前几步,扬声道:“我……我平日里一直将您当成长辈?就算是平日里又不和也是处处敬着您,可您了,哪里有点当长辈的样子?是不是您一直觉得我嫁进信中侯府是高攀了,当初若不是我们连家拿出那二十万两银子,若不是后来又像是流水似的朝信中侯府送银子,京中还有信中侯府的立足之地吗?”
“您也莫要以为自己是世家贵族出来的姑娘便生的比旁人高贵些,可看看您做下的那一桩桩事儿,我都替您觉得燥得慌……今日来我也不是与您商量的,是来告诉您一声的。”
说完这话,她抓着林姝的手,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青松院。
林姝也算是明白了这件事和自己的亲事有关系,正打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可扭头一看却见着母亲身子微微发抖,“您,您这是怎么呢?”
她可是一直记得母亲的话,不需要将太夫人当成最亲近的人,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连氏摇摇头,嘴巴动了动,可是半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就这样牵着林姝的手,默默回到了芳华园,待芍药打水替她擦了脸之后,这才扭头看向林姝,“姝姐儿,方才吓到你了罢?”
就算是她在外人跟前一直是一副能干的模样,可在女儿跟前一直都是个慈母。
林姝摇摇头,“没有,您是我母亲,不管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伤害我的,我害怕做什么?我只是在想方才您怎么会那么大动静?是不是祖母说了什么……”
连氏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你祖母实在是太过分了,原先帮暗中帮衬着长泽郡主也就罢了……可当初,当初她怎么能够做下那样的事情来?”
回想起方才太夫人嘴里那恶毒的话,她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当年明明是信中侯府上门提亲,可她凭什么能够瞧不上我们连家?你外祖父虽是个商户,可在扬州甚至于江南都是赫赫有名的,谁见到你外祖父不给他几分颜面?可你祖母当初竟能那样奚落你外祖父……”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她的亲事都已经定了,可父亲还是出了一趟远门,当时她只问父亲是去了哪儿,父亲说去了外地处理了些事情,当时她心里还有些不痛快,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嫁去京城,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今太夫人那番话一说,她什么都明白了。
是父亲,是父亲去了京城苦苦哀求了太夫人一番,为了连家,为了她,父亲甚至在那个老妖婆跟前自降身份……那个时候她要嫁入京城信中侯府的消息已经是传遍了整个扬州,谁不说她命好?若真的传出被信中侯府退亲的消息来,只怕她的名声也就扫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