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姝活了两世,很多事情已经想明白了,在她看来,若是林倩有了孩子,连带着孩子也要跟着受苦了,“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姨娘在主母之前生下孩子的,只要将这孩子养在二姐姐身边就是了,从小孩子离开了生母,若是二姐姐悉心教养,这孩子总归是会念着她的好的。”
可毕竟生母就在一个院子里,庶子想要和嫡母情同母子也是不可能的。
林慧摇摇头,两人一并朝着她院子的方向走去,只道:“你觉得依照二姐姐的性子,会愿意养别人的儿子?最开始的时候,二姐夫觉得亏待于她,只说要将两个孩子都养在二姐姐名下,可谁知道二姐姐不答应,直说自己又不是生不出来,何必弄两个孩子养在自己膝下恶心自己?可等着过几日了,二婶婶劝过她之后,她又反悔了,只与二姐夫说想养这两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安东侯夫人与二姐夫说了什么,还是那两个姨娘在二姐夫跟前又哭又闹的,二姐夫竟不答应了,只说二姐姐如今还年轻,以后总归是有自己孩子的……原先二姐夫疼二姐姐不假,可这些情分日积月累也被磨挫的差不多了,更别说这府里头一下子添了两个孩子,二姐夫不是去看看这个孩子,就去瞧瞧那个孩子,哪里有时间去看二姐姐?就算是去了,便是二姐姐那性子我也能想到的,只怕说话是夹枪带棒的,换成你,你愿意去受这样的气?”
林姝只道:“若是这样说来,只怕二姐姐想要怀有身孕也就更加难了。”这林倩以后的日子,她想也能想到的。
说着,她更道:“对了,怜姐儿了,今儿没过来吗?”
“怜姐儿?你怕是不知道罢,她被成安侯府世子给禁足了,说起来她已经被禁足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了!”林慧与林姝找了小凉亭坐了下来,两人喝着茶,用着点心,倒也算快活,“说起来怜姐儿也是可怜,当初祖母只觉得她聪明,还夸过她是咱们几个中最有眼见力的,可一件事错了,想要翻身就难了。”
“你说若怜姐儿若是到别的人家去当妾,依照五叔如今的权势,想要将怜姐儿抬个平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谁知道这成安侯府世子爷娶的是陈首辅家的孙女,便是五叔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了。”除非是林沛觉得自己这阁老的位置坐在太舒坦了些。
提起成安侯府的事情来,林姝不由得想起那日邵圣平和陈瑶说的话,很是感兴趣,“成安侯府你最近可有过去?”
因为林沛尚未娶妻,如今膝下又只有林怜一个女儿,所以原先他也曾嘱咐过大夫人,说要大夫人得空了多去成安侯府看看林怜……可如今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自然也就顾不上林怜了。
林慧手捏银钗,塞了一块西瓜到嘴里,才道:“我去成安侯府做什么?不过我娘倒是去过几回,直说那成安侯府的世子夫人一看就是个很厉害的,碰到我娘了说话还有些倨傲,不就是陈首辅的嫡孙女吗?我听说陈首辅年纪也大了,谁知道他那首辅的位置还能再坐多久?”
“你啊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如今这话在信中侯府里头说说也就算了,到了外头可莫要胡说八道!”林姝有些佩服林慧,好像林慧不管经历了多少挫折,这心永远都是善良的,只道:“就算是陈首辅有朝一日解甲归田,可曾经教过的学生不少,听你这话说的,好像陈首辅一告老还乡,这陈家就要倒了似的……不过那成安侯府世子夫人我也不大喜欢。”
林慧点头道:“不过那陈家三姑娘瞧着倒是个不错的……”
林姝只能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到底是好还是坏,以后自然会见分晓。
老天并没有长眼睛,你所食的恶果不过是自己当初所种下的因由罢了。
此时此刻的瑞王也邀了陆靖然去了城郊一所不起眼的小饭馆,包厢内坐着的还有七皇子。
有随从上来给他们斟了酒,这才退了下去。
瑞王眉眼中满满的都是讥诮,“……真看不出这林沛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次进京我带了好几个侦察兵来了,可不管怎么查也只能查到蛛丝马迹,压根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呈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也是不会相信的。
陆靖然淡淡道:“所以说他年纪轻轻便入了阁,放眼古今,三十多岁的阁老又有几人?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今在朝堂之上立足?”
“靖然说的不错!林阁老虽入阁不久,可在朝中风评颇为不错,所以说先前你与瑞皇叔您与皇上说的那些话,皇上自然是不会相信的,甚至还因此觉得您处处针对林阁老!”七皇子和陆靖然年纪差不多大,先前虽没有多少交情,可有瑞王牵线搭桥,如今也算是一伙的了,“事到如今,您打算怎么做?长泽姑姑的仇……”
“长泽的仇,我自然会报的!”瑞王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妹妹报仇的,他心里怎么会不知道七皇子的打算,先前七皇子经常与他说要他以大局为重,以后自然有收拾林沛的时候,可他却是一刻都忍不住了,“林沛那狗杂种行事龌蹉,既然我捏不到他的错处,只管要了他的命就是了。”
七皇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有些话他之前隐约劝过瑞王,可瑞王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瑞王妃是他的亲姨母,按理说他是该尊敬瑞王的,但瑞王有些时候行事却是太果断了些。
陆靖然抿了口酒,才道:“不知道瑞王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个时候林阁老出了事,皇上除了怀疑您,还能怀疑谁?”
“怀疑便怀疑,难道我不杀林沛,皇上就不会怀疑我了?”瑞王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只道:“索性这般,我不如杀了林沛算了,也好替长泽报仇,皇上就算是怀疑什么,只会派人去查,林沛行事龌蹉,我也龌蹉一回,皇上查不到什么,也只能怀疑我,难不成还敢指着我的鼻子说这人就是我杀的?”
他在福建呆的久了,已经养成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的确,在福建是谁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只是这儿是京城。
七皇子轻声道:“瑞皇叔,这样怕是不好罢?”
“有什么不好的?”瑞王也跟着有些不大高兴了,这七皇子明明知道他这次来京城是为了什么,可如今只一味劝他忍耐忍耐,他怎么可能忍得了,当初若是七皇子或者俪贵妃肯多留意尼姑庵那边,长泽又怎么会死?
他只森然道:“还是七皇子怕我坏了你的大事儿?靖然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路,只需等着皇上寿辰那天,你将庭生带进宫,你这太子之位便稳稳当当了,如今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其实在他看来,这庭生进了宫还好些,三皇子当年设计害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一看到庭生,只怕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恨不得日日夜夜想要了庭生的命,久而久之,怎么可能不露出破绽来?
陆靖然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对他们而言,只有权利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人命什么的,那就如同草芥一般。
只是庭生,他一定会护着的。
七皇子只含笑道:“瑞皇叔说笑了,我不过是替你着想罢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是误会我了……如今你和姨母都在京城,若是皇上起了异心,那就不大好了。”
“起了异心又如何?这么些年来,皇上不一直都在怀疑我,觉得我有谋反之心吗?当初若是我执意要将长泽也带去福建,如今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瑞王如今满肚子都是火气,恨不得将长泽郡主的死迁怒到每一个人身上。
如今他更是讥诮一笑,道:“皇上想要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杀了我,这福建该怎么办?这朝堂之上又有什么可用的人才?七皇子大可以放心,只要我不当着皇上的面杀了林沛那狗杂种,皇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这位皇上要面子是真的,可到了关键时候,却是明白该如何权衡利弊的。”
阁老死了,大不了在从朝中大臣中选一个就是了,可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些倭寇恨不得连将整个福建都攻下来,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皇上觉得什么最重要了。
七皇子倒也没说什么话。
在皇家长大,他已经懂得如今隐匿自己的情绪了。
可陆靖然只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紧紧捏着酒杯,手腹发白……只怕七皇子也受不了瑞王那嚣张的性子罢!
瑞王从小在瑞王府长大,压根不懂得什么尔虞我诈,等着去了福建,更是压根想都没想过这些事,他想着自己一心为七皇子着想,七皇子也是念及着他的好!可殊不知,七皇子已经在心里骂他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