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老汉再次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这世道,没处说。”
张正道亦是摇头叹息不已。
去年,那宦官杨戬主持后苑作时,有个胥吏名叫杜公才,献言称汝州有地,可立法查阅百姓田地契约,辗转追究,直至源头,若是拿不出田契,便将其田,收归入官。
再将这些收归来的荒地、民田,推测其土地产量,或更税为租,或增立官租,以此增加宫中赋税。
杨戬一听大喜,便将杜公才献上的馊主意,禀明赵佶,置为稻田务,召人承佃交租。
这一政令,从汝州开始,慢慢扩展到京东、京西、淮西、淮北,搜求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及大河淤塞的地方,勒令百姓租佃。
待租额确定后,土地虽被河水冲荡,不能耕种时,租额也不减免,号称“西城扩田所”。
有许多百姓手中的土地,都是多次辗转而来,或为开垦荒地而来,拿不出田契,因此失了田地。
宫里经此前后所括,共得田三万四千三百余顷。仅此一项,便可令一县之地,在寻常赋税之外,又增加租钱多达十多万缗,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水泊梁山,绵亘八百里,青、济、兖、郓等数州百姓,皆在这里依靠捕鱼为生,杨戬也按船定租税,有违犯政令者,均以盗窃罪抓捕判刑。
张正道心中猜测,阮氏兄弟此时,怕是日子更加难过。
“官人,上了岸,沿着大路,直往西走,便是郓城县了。”船家道。
见三个女人已经携着包裹下船,张正道自身上取出些银两,与老船夫结算了费用,拱手一礼:“老丈,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老船夫笑道:“小老儿这次回去,便要将船发卖,回家乡建康府,只怕再难遇见官人。”
张正道问道:“老丈何故回乡?”
老船夫叹道:“如今这汴梁城,船税年年增添,小老儿却是实难承受,不如转回家乡,寻个营生,安稳度日,好过在这河里漂泊。”
张正道点头称是,忽地想起一事,便急忙道:“老丈若是回到建康府,那城里有个名医,唤作安道全,麻烦老丈帮我捎句话。”
老船夫道:“官人请说。”
“老丈若是见到那安道全,麻烦转告他,郓州清河县狮子楼张正道,想要请他来此间坐馆,月钱三十贯,他若不来,你可再对他说,月钱五十贯,他若再拒绝,你便再对他讲,月钱一百贯。”张正道笑道。
老船夫吃了一惊,疑惑道:“这人医术,竟是这般了得?值得官人如此相请?”
张正道回道:“只要他来,价钱任他开。”
老船夫道:“小老儿若是在建康府碰见那安道全,自会转达,官人放心。”
“如此便多谢老丈。”张正道再次拱手致谢。
老船家将船驶离码头,回转汴梁城方向去了。
张正道舞个枪花,将那杆长枪搭在肩上,转身朝着三女道:“走吧,这回得用脚走了。”
孙二娘“噗嗤”笑道:“倒像个老农,扛着锄头。”
张正道陡然想起宋江那黑厮,将好好的一把朴刀,扛出了老农的模样,连忙将枪放下,用手提着。
“瞎说,你家官人相貌堂堂,哪里像是老农。”张正道伸出左臂,搭在孙二娘的肩头,搂着她往前走。
韦夫人不甘示弱,紧走两步,勾住张正道的右臂,笑道:“官人,奴家却走不动。”
张正道只好将手里花枪,递给那侍女春香拿着,左拥右抱,搂住两个佳人,大笑道:“官人拥着你们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