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上的赵元奴,俏脸微红,亦是羞怒不已,她虽身在乐籍,但成名已久,走到哪里,都被人客客气气地尊称一句“赵大家”,何曾受过这等毫不留情面,直呼她名姓大骂的腌臜气。
自己好心好意,不收银钱,替他在汴梁城中扬名,这人非但不感激于她,还指着鼻子大骂,赵元奴心里涌起一股委屈,眼泪险些掉落。
樊楼之内的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而后便像炸开了锅似的,互相议论起来。
赵元奴却待不下去了,眼眶含泪,抱起那张古琴,快步下了台子,而后便飞也似的逃离樊楼,闷闷不乐,往金钱巷的家宅方向走。
待入了院子,开门的赵妈妈接过她手里的古琴,压低声音道:“女儿啊,那位韦夫人家里的管家,在里面候着呢。”
赵元奴收拾了一下心情,冷着脸进了正厅,只见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坐在椅子上,捧着茶盏吃茶。
见赵元奴进来,男子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恭敬道:“小人韦礼安,见过赵大家。”
赵元奴板着脸道:“韦先生,奴家先前就与你说过,不会去那聚德斋唱曲。”
韦礼安笑道:“赵大家,先别忙着拒绝,小人这次前来,乃是带着我家夫人的诚意。”
韦礼安将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子。
“除了这百两银子,夫人还说,若是有机会,她可以帮您脱籍。”韦礼安又道。
赵元奴回道:“韦先生,你说的这些,却是全然无用,若是让奴家到聚德斋唱曲,便是要主家樊楼开口同意。”
韦礼安皱眉问道:“只能如此?”
赵元奴道:“想来韦先生应该不止来我这一处吧,间壁的李师师,是如何答复先生的?”
韦礼安如实回道:“李行首也如赵大家一般,说要樊楼开口同意,方才可以。”
赵元奴道:“如此,还请韦先生回禀夫人,非是奴家不肯,还请她另请高明吧。”
韦礼安只好无奈叹道:“小人告退。”
说完,起身就走。
“留步,还请先生将银子带回给夫人。”赵元奴喝住韦礼安,让他将桌上的银子带走。
韦礼安笑道:“夫人曾吩咐过,不管成与不成,银子都要留下,算是夫人请赵大家吃酒。”
韦礼安随即离去。
那赵妈妈送走他之后,回身进屋,将银子收了,见自家女儿愁眉不展,似是有心事,便问道:“女儿,可是今夜,发生甚么不快之事?”
赵元奴脑海中闪现出张正道的身影,摇头道:“妈妈,我有些累了,准备沐浴香汤。”
赵妈妈笑道:“都已经准备好了,老身这就去取。”
赵元奴回到自己房中,赵妈妈提着桶,将洗澡水放好,试了试水温,正合适,笑道:“且先洗了,早早歇下。”
关上房门,赵妈妈自顾回房去了。
赵元奴解开衣带,脱去衣衫,露出雪白娇嫩肌肤。
灯烛下,但见佳人体似酥,教君直把骨髓枯。
将衣衫搭在一旁的栏杆上,用手又试了试水温,赵元奴便抬腿进了澡桶,伸手撩起水珠,打在肩上,亦不急着清洗,而是靠在桶边,闭目想着心事。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小贱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陡然在屋子里响起。
赵元奴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坐在床边,手里正把玩着一柄柳叶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赵元奴心念转动,认出来人,收了慌乱之色,露出笑容道:“姐姐深夜来此,可是要与奴家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