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大火渐渐熄灭,张正道一行这才下了揭阳岭,径到李俊家中歇下。
童氏兄弟置备了一桌酒食,殷勤相待,众人都围坐在院中一棵树下,吃酒纳凉闲聊。
“哥哥有所不知,这里有三霸,小弟带着童威、童猛,霸着揭阳岭上岭下,算作一霸;离此不远的揭阳镇上,有着一对儿富户兄弟,老大姓穆名弘,绰号没遮拦,兄弟穆春,唤做小遮拦,霸着镇子,算作一霸;那浔阳江边,也有一对儿做私商的兄弟,老大姓张名横,绰号‘船火儿’,兄弟张顺,唤作‘浪里白条’,水里功夫了得,平日摆渡做私商,也算作一霸。”李俊主动介绍道。
张正道自然是知道这几个人,除了那张顺还有做人的良知,与张横分道扬镳,去到江州城做鱼牙子,其余三人,算不得甚么好汉。
“那张横、张顺两兄弟,为人如何?”张正道故意问道。
李俊回道:“这两兄弟现在已经改了业,张横独自在这浔阳江里做私商,他那弟弟张顺,则是去了江州城边,做那卖鱼牙子。”
“兄长可是有心招揽这两兄弟?”李俊心中一动,而后一拍脑袋,叫道:“以那张横的做派,哥哥想必是瞧不上的,倒是张顺兄弟,自小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精通水性,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更兼一身好武艺,不曾做那下三滥的勾当。”
縻胜摇头道:“能在水里伏得七日七夜?俺却不信。”
李俊笑道:“张顺兄弟水里功夫的确了得,那浔阳江里,犹如自家院子,往来如平地。”
张正道说道:“既然兄弟如此推崇张顺,明日便到那江州城边,见一见这位‘浪里白条’。”
李俊道:“哥哥想要进城?”
山士奇问道:“那江州城难不成是龙潭虎穴,进不得?”
李俊摇头道:“那江州城中,兵马甚多,小弟却是怕哥哥有个甚么闪失。”
张正道笑道:“我这一路行来,不论大小城池,皆可入得。”
縻胜咧嘴道:“俺们身上带着公凭,便是查验,也验不出是假的。”
李俊好奇问道:“何人手笔,竟能以假乱真?”
张正道解释道:“济州城里,有两个在绿林中没甚么声名的匠人,一个写得一手好字,一个刻得一手好图章,但凡穿州过府,皆是请他二人伪造公凭。”
“莫说这江州城,便是东京汴梁城,也自由出入。”张正道笑道。
李俊叹息道:“小弟在这小小揭阳岭上厮混,却是坐井观天,幸赖哥哥不弃,收留小弟三人入伙梁山。”
张正道望着这汉子不停抒发入伙梁山的欣喜,心中思量,这人有能力又有人缘,隐隐为揭阳三霸之首。
招揽了李俊和童氏兄弟,若是再加上一个张顺,梁山便又可多出两营水军。
现如今,山寨之中,步军、马军头领不缺,唯独这水里的好汉难寻。
待日后攻伐高丽之时,少不得调度水军。
张正道一边思忖,一边把盏言欢。
一场酒宴,直吃到入夜。
当晚,众人便都在李俊家中过夜。
待到翌日天明,梳洗之后,李俊又安排了酒食管待,便留下童威、童猛,在家中看守着马匹,自己则引着张正道、縻胜、山士奇三人,步行来到浔阳江边。
李俊将平日里贩卖私盐的快船,从一处偏僻所在的草丛中拽了出来,推到水里,而后扶着三人上船,这才划动特制的七宝蟠龙槊,朝着江对面行去。